培训机构关门欠费270万 奇葩收款单位令家长起疑

这家芝麻街英语门店突然关闭，家长希望尽快解决剩余学费问题。本版图片/晨报记者张佳琪

这家芝麻街英语门店突然关闭，家长希望尽快解决剩余学费问题。本版图片/晨报记者张佳琪

家长：凭什么上一半多课时就不退费？学校收款入账单位竟有建材公司、餐饮公司

记者查询：芝麻街英语北京总部以及涉事门店并未发现有教育培训资质

林琳（化名）5岁的女儿在芝麻街英语金沙和美广场店学习1年半了，她为女儿报了3年课程，学费共计59640元。没想到，刚学一半，学校就关门了。像林琳这样的家长还有很多，他们正在为228名孩子讨要270多万元剩余课程的学费。

更令家长们担心的是，他们追捧的“芝麻街英语”品牌无论是总部还是各教学点，可能都没有教育培训资质。昨天傍晚，该教育机构的北京总部函告晨报记者，他们不是“主体当事人”，不便处理家长的核心关切。

芝麻街英语一门店突关门

1月21日周日下午，各班班主任老师在家长群中发出消息：芝麻街英语金沙和美广场店（实际工商注册名称为：上海稚趣商务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将在本月底，即2018年1月31日关闭且无限期终止营业。

消息一出，家长们十分震惊，部分家长第一时间赶赴金沙和美广场店与校长许凌君商谈寻求解决方案。

林琳介绍，校长许凌君在未与机构教职工、学生家长商量的情况下提出如下解决方案：一是推荐机构内的228名学员转入另一家线上英语学习平台。但截至目前，上海稚趣与该平台无任何书面协议。二是对于剩余课时在10-20课时的学员，学校愿意在剩余的2周时间内“加班加点”为学生把课程完成。该方案需要机构老师配合，但是截至上周日，有部分老师的工资尚未发放，老师的态度与家长一样，担心工资无法收回，且不愿意继续配合校长及法人代表的工作。

家长们能接受的处理方案仅为退款。截至目前统计，受牵连学生共228人，按照平均课时计算学费，剩余应退回款项为2718587.28元，家长一致要求法人代表、股东及校长承担责任，退回预缴款项。

关店前还推销“寒假班”

1月22日上午，晨报记者来到位于普陀区金沙江路2239弄金沙和美广场2楼的芝麻街英语培训机构。在现场的家长大多购买了1-3年的课程，一次性消费2万-6万元不等，有的学生上了几个月课，有的甚至一节课都没上。

记者看到，很多家长手里只有一张粉色的《芝麻街英语培训收费单》，在这张单子背面，“入学须知”第17条“退学”内明确写道：“若您的孩子已经开始上课，且已完成课时不足该阶段总课时的1/2（含）时，您申请办理退费，应提交书面申请，按已发生的课时扣除相应的学费、建立学员档案费及其它相关费用。依据相关规定，您的孩子已完成课时数超过该阶段总课时的1/2时，中心将不予退还任何费用。”

“这条涉嫌‘霸王条款’，凭什么上了一半多就不退费？”家长王明（化名）气愤指出，“没人在‘入学须知’上签字，他们单方面这样写是无效的。”

“经了解，2017年6月法人代表及学校校长已经知道机构经营不善准备卖盘，在这种情况下，学校还大肆搞‘11·11’的促销活动，诱导家长提前缴纳学费，并张贴广告宣称要开设‘寒假班’。”林琳指出，“这种情况下，家长认为法人代表及校长提前收取学费的动机不纯，有恶意卷款诈骗的嫌疑。”

涉事学校员工是否提前知道关门的消息？关门的原因是什么？记者联系到涉事门店一名销售人员小苗（化名），她说：“20日中午，校长才通知大家学校要关门了。理由是‘和总部打官司没钱了’。”涉事门店与总部有什么纠纷呢？小苗称：“就是‘芝麻街’和‘芝麻街英语’不一样之类的，具体不是很清楚。”

奇葩收款单位令家长不解

家长在与法人代表及校长沟通中得知，上海稚趣商务信息咨询有限公司截至目前的账面余额仅有约200元人民币。但经查，截至2017年6月30日，公司总分类账显示账面现金余额为2303347.92元，银行存款约余额为447000.00元，合计货币资金金额约为2750347.92元。而短短半年时间，此款项不翼而飞，无年末财务报表且银行账户余额几乎为0，钱去哪里了？

学校收款的途径较多，有现金收款、直接支付宝转账给校长许凌君个人账户、直接支付宝转账给员工小苗个人账户、还有POS机刷卡等。尤其是2016年以来，家长们发现，通过POS机刷卡支付的学费并没转入“上海稚趣”，而是转入了莫名奇妙的账户。记者看到家长们的转账记录，2016年12月一笔41760元的学费转入“上海四季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共江路营业部”；2017年10月一笔21880元学费转入了齐辉建材有限公司；2017年12月一笔21880元学费转入了“碟中碟餐饮管理上海有限公司”……

各种奇葩收款单位令家长起疑。“上海稚趣通过POS机公司在其他单位走账，折腾一圈，将学校的钱转移到其私人账户。”家长王明怀疑说。

此外，家长们还发现很多蛛丝马迹。比如，2017年8月上海稚趣法人代表曾被自己公司起诉“损害公司利益”，之后撤诉。2017年7月上海稚趣缴纳了约40.7万元税务罚款。另外，学校校长许凌君2016年的平均月工资为3500元，而从2017年起，每月工资为35000元，是否有从中恶意转移资金的嫌疑？

为核实上述信息，记者多次拨打校长许凌君的手机，电话无人接听，转入语音信箱。

其他门店还在运营

那么，芝麻街英语其他门店是否在正常经营呢？22日下午，记者来到芝麻街英语在昌化路秋水云庐的教学点看见门还开着。前台接待人员告诉记者，他们也看到金沙和美广场教学点出事的消息。两个接待人员语气坚定地说，他们这里不会关闭。

下午一点半，记者来到位于灵石路的静安大宁中心校区，只见玻璃门紧闭。记者按了很久门铃都无人响应。隔壁一家门店的人告诉记者，往常这家培训机构10点钟就开门了。

芝麻街英语在北京的市场部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静安大宁中心校区是正常营业的，只是因为这一家周一安排休息。

[记者调查]

芝麻街英语总部：我们不是主体当事人

芝麻街英语品牌所属的北京凯瑞联盟教育科技有限公司22日函告晨报记者，芝麻街英语总部是北京凯瑞联盟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也是芝麻街英语在中国的运营主体。北京凯瑞拥有芝麻街英语的使用权及分许可权。

该公司表示，1月20日，总部开始接到400服务热线的家长投诉电话，得知上海金沙和美中心未经总部许可、给所有学员家长致电通知关校，总部对此高度重视，立即着手核实情况，并通过400全国服务热线专项收集该中心学员的具体信息及诉求。

不过该公司强调，他们“跟加盟商属于特许经营合同关系，双方均是具有独立的法人资格或具有完全民事权利能力与民事行为能力的自然人，双方之间亦不存在控股关系或联营关系。这一法律事实造成总部在解决该校区的经营异常情况时处于非主体当事人。但作为品牌的授权方，我们仍然会秉持维护消费者权益的原则去寻找妥善的解决方案，以最大化的保障学员家长作为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如何最大化保障学员家长的合法权益？上海金沙和美中心学员的学费退不退？总部是否接管这个教学点等问题，总部都没有正面回应。

记者在企业信息查询时发现，北京凯瑞联盟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并无教育培训资质。

记者向该公司求证时，公司方面没有作答。

上海金沙和美中心在工商注册时的名称叫“上海稚趣商务信息咨询有限公司”，记者查询发现，这家公司也没有教育培训许可。

[律师观点]

芝麻街英语和美广场店涉嫌欺诈

在北京观韬中茂（上海）律师事务所律师葛志浩看来：芝麻街英语涉事门店涉嫌欺诈。

首先，一份生效的合同，对双方均具有法律约束力，这意味着任何一方都不得擅自变更或解除合同。在这个案例中，家长们与学校若已就培训事宜的开展作出了明确约定，则学校就应当严格履行，而不得在未经双方协商一致的情况下擅自变更协议的执行方式或内容。

其次，假设学校在明知内部经营已经无法正常维持，仍向消费者作出可保证教学正常进行、令消费者作出违背其真实意思表示的承诺，则该行为同时也涉嫌欺诈，家长可据此向学校主张相应的赔偿。

再次，虽然在双方签订的协议里，学校列举了不得退款的条款，但由于该条款属于格式条款，且排除了学校的单方责任，因此当争议发生时，该条款有无效之嫌。

最后，在类似争议发生时，如何退费在现实中通常会遭遇难题，但是，如果有证据证明家长所支付的学费实际由学校负责人占用并使用，则家长可考虑将实际收款人作为连带责任方进行权利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