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森斯坦诞辰120周年 | 他赋予电影“有序”和“意味”
提起电影中的蒙太奇,所有人都不会陌生。那么,谁是蒙太奇理论和实践的先驱?他就是苏联电影导演谢尔盖·爱森斯坦。今年,恰逢爱森斯坦诞辰120周年。
在爱森斯坦之前,电影镜头没什么讲究,几乎是从头拍到脚再到全身,镜头语言贫乏,缺少变化和层次。而爱森斯坦提出了“杂耍蒙太奇”的概念,将镜头之间的冲突加以融合,产生了新的视觉冲击力。他对电影的卓越贡献,使他成为苏联历史上最伟大的电影导演之一。
爱森斯坦认为,蒙太奇是“电影的神经”,一些与主题无关的影像可以用来造成最大的心理效果,镜头的拼贴能够操纵观众的情绪并产生电影隐喻。他将电影艺术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赋予电影全新的表现力和复杂性。
这位电影大师相信,自然的本质是一个不断变动的过程
和很多苏联形式主义电影人一样,爱森斯坦对研究可促进电影创作的各式理论很有兴趣。他认为,这些艺术理论和所有人类活动的基本本质有关。这位电影大师相信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观点——自然的本质是一个不断变动的过程。而且这个变动往往来自冲突和矛盾的辩证性,稳定、统一只是暂时的现象,只有能量是永恒的,却永远在变换形式状态。
按照爱森斯坦的观点,所有的艺术家都应捕捉相反事物的变动冲突本质。电影作为“动”的艺术,不但该包括绘画的视觉冲突、舞蹈的动感冲突、音乐的音感冲突、对白的语言冲突,也该有戏剧的角色、事物冲突。
爱森斯坦将这些冲突着重表现在剪辑的艺术上。他相信电影艺术的根本在于剪辑,每个镜头的内容不应该是自足的,而应该与个别镜头并列产生新意义。爱森斯坦运用辩证的方法,认为剪辑应是两个镜头(正、反)冲突后制造出新的意念(合)。同时,镜头的转接不应圆滑顺畅,反而该是尖锐、震撼、暴力的。在爱森斯坦看来,圆润的转接镜头丧失了“冲撞”的机会。
爱森斯坦又将剪辑比作一种神秘的过程。每个镜头宛如一个发展的细胞,而它膨胀到极限时,就会爆炸而分裂为二。剪辑正是这种“爆炸”,而剪辑的节奏正该像一个扑扑乱扰的引擎,每个镜头都该在大小、长短、形象、设计、灯光强弱上,与另外的镜头冲撞。
从《罢工》到《战舰波将金号》,他的电影如文学般自由伸展
除了是蒙太奇理论和实践的先驱,爱森斯坦也是几部突破性无声电影的导演,如《战舰波将金号》《罢工》以及《旧与新》等。他所拍摄的电影,几乎无一例外成为世界电影史上的奠基之作,引领更多电影人一批接一批地踏上创作之路。
爱森斯坦的电影结构较为松散,通常是一连串具记录性质的片段,用来传递其意念。他希望电影能如文学般自由伸展,尤其运用象征隐喻时,从不顾及时空。影像对他而言不必拘泥于场景内,只要主题有关联即可。
▲电影《战舰波将金号》海报
这种观念,早在1925年他的首部电影《罢工》中已经见得:被机关枪扫射的工人,接着是待宰公牛的镜头。这种超出场景的隐喻法,在爱森斯坦最著名的电影《战舰波将金号》也重复用到。
《战舰波将金号》讲述了敖德萨海军波将金号战舰起义的历史故事,是向俄国1905年革命20周年的献礼影片。该片里的战舰叛变的士兵发炮反击沙皇部队时,爱森斯坦接连使用睡狮、蹲狮、快跃而起的战狮石像三个特写,象征沉睡、觉醒及起而反抗。他认为这场戏是隐喻的化身:“石头怒吼了!”
这种隐喻性的比喻是很灵巧的,爱森斯坦轻易跨域了文学与电影之间时空的差异。不过,这两种媒介运用隐喻的方法是不同的。剪辑的确可以造成许多比喻,而爱森斯坦的剪辑理论是摧毁真实时空最极端的例子。他的“杂耍蒙太奇”理论在先锋派影片、音乐录像带中常见,但大部分剧情片导演认为这种手法太突兀、太拙劣。
无论如何,爱森斯坦影响了后来的一批电影人,其中包括希区柯克和布莱恩·德·帕尔马。帕尔马于1987年拍摄的电影《铁面无私》中的一个火车站场景,就对《战舰波将金号》进行了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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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德萨阶梯大屠杀”
《战舰波将金号》中“敖德萨阶梯大屠杀”成为电影史上最经典的片段之一(见本文开头视频)。这个片段里,爱森斯坦成功运用了“杂耍蒙太奇”,突出了沙皇军警屠杀包括老弱妇孺在内的和平居民的血腥暴行。
在短短六分钟的屠杀段落里,爱森斯坦足足用了150多个镜头(每个镜头平均不到三秒),反复在屠杀者与被屠杀者之间进行切换。在此过程中,爱森斯坦还画龙点睛设计了一个婴儿车沿阶梯缓缓滑落的场面,为观众平添了一种忧虑、紧张和恐惧,这一手法后来被无数导演模仿。
敖德萨阶梯其实并不长,但是爱森斯坦将不同方位、不同视点、不同景致的镜头反复组接扩大了阶梯的空间,使敖德萨阶梯显得又高又长。这种空间的变形渲染了沙皇军队的残暴,给观众留下了无法湮灭的深刻印象。
编辑制作: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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