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性堪比美国黄金储藏库"——揭秘北极圈小岛深处的全球终极种子库

▲挪威政府在斯瓦尔巴群岛上的北极山脉建造的全球种子库，这个贮藏库建造在永久冻土带的地下。| 东方IC

在距离北极点1000公里的挪威斯瓦尔巴群岛的一个山洞里，储存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近90万份植物种子，作为“备份”防止人类赖以生存的农作物因灾难而绝种。近日挪威政府宣布，将拨款1亿挪威克朗（约合1270万美元）对全球种子库进行修缮升级，让这座“植物诺亚方舟”更加安全可靠。

总统和王储也无权进入参观的种子冷藏室

与濒危动物一样，植物种群也面临着来自气候、环境和人类活动的各种威胁。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粮食和蔬果种群正从地球上消失。据联合国粮农组织2010年估计，全球农作物品种中已经有四分之三停止种植。1903年，美国种植的农作物种类超过8000种，而到1983年只剩下约600种。为了守住全球粮食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建设一座全球种子库的想法诞生了。

种子库的选址位于挪威大陆与北极之间的斯瓦尔巴群岛上的一座沙岩山的内部深处，处于地质活动较不活跃的永久冻土带，且高出海平面130米，即使冰川融化仍能保持干燥的环境。在漫长的冬季，当地气温维持在零下30至零下20摄氏度之间，堪称植物标本的天然冰窖。2008年1月，全球种子库正式投入使用。同年10月，法国摄影师卡洛琳·波伦用镜头记录了印度海得拉巴一处农场将植物晶胚运输至种子库的全过程，为世人揭开了“种子方舟”的神秘面纱。

从外表看，用水泥浇筑的种子库入口毫不起眼，但当你走过那结满冰霜的120米隧道时，就会感受到它的深不可测。据波伦回忆，隧道和种子库所在的山洞之间由一块略微倾斜的踏板连接，再次经过一条由水泥浇筑、长约40米的通道后，便到达了“方舟”的核心地带——三间并排的、长27米、宽9.5米、高5米的独立冷藏室。这里最多可以储存450万份种子样品，目前其中一间已经贮藏有超过1 亿粒种子，其余两间依然空置。

▲2015年4月8日，挪威斯瓦尔巴群岛朗伊尔城，到访的德国联邦教育及研究部部长约翰娜·万卡参观常年保持零下18摄氏度的斯瓦尔巴全球种子库。| 东方IC

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波伦坦言，当初自己同全球农作物多样性信托基金执行理事卡里·福勒商量拍摄权限时，对方曾表示她可以拍摄植物晶胚运输过程中的任何镜头，唯有冷藏室是禁止进入的。事实上，被拒之门外的绝不止波伦一人。2008年3月，挪威王储马格纳斯亲临种子库，提出想亲眼看看“核心地带”，结果吃了闭门羹；10月，美国前总统卡特来到这里，依然没能进入种子库的“心脏”。

在“方舟”的入口处，还矗立着一块三角形的警示牌，红边黑底之上，一只白色的北极熊十分醒目，下方用挪威语书写着“小心北极熊出没”。据波伦介绍，在斯瓦尔巴群岛生活的北极熊多达5000头之多，工作人员在建设期间恩威并施，又是投食又是持枪保卫，才与这些庞然大物相安无事——它们的存在，堪称种子库最恪尽职守的“巡逻员”。

可以抵御原子弹爆炸，却难敌气候变暖的威胁

在全球种子库建成以前，全球范围内已有约1400座规模不一的种子库，但其中很大一部分位于政局不稳的国家或环境面临威胁的地区。相比之下，这座位于北极地下深处，由北极熊终日“守卫”的“种子方舟”看起来要可靠得多。

由于配备了大型制冷设备，冷藏室得以常年保持零下18摄氏度的低温，即使意外停电，种子库内的温度也能在至少200年内维持在零度以下。此外，存放种子的容器进行了真空密封处理，以限制氧气交换量并降低代谢活动。在这样的条件下，小麦、大麦、豌豆等农作物的种子可以存放1000年，而生存能力最强的高粱种子，能够存放约1.95万年。不过，并非所有的植物种子都适合在冷冻条件下长期储藏，例如被联合国粮农机构评定为“全球第四重要作物”的香蕉。因此，“方舟”中有不少种子还需要频繁更替，才能保证它们的新鲜和可复制性。

在建设初期，科学家们对这座“植物诺亚方舟”将要应对的“灾难”设定包括自然灾害、疫病、战争，甚至“世界末日”。除了充分利用当地的自然条件为种子库“保驾护航”，建设者们还在其外围浇筑了厚达1米的水泥墙，并在库内配备了防爆破门和两个密封舱，入口处还设有包括运动传感器和网络摄像头在内的一系列安全设施，通过当地机场的控制塔，便可直接监视种子库内的一举一动。难怪挪威政府自豪地宣称“其安全性堪比美国黄金储藏库”，“甚至可以抵御原子弹爆炸的威力”。

然而2016年10月，由于全球变暖导致的冻土层融化，融水深入种子库入口并向内蔓延了15米。虽然冷藏室幸免遇难，但这次有惊无险的事故让挪威政府心有余悸，最终于上月宣布对种子库进行升级，包括建造一处新的混凝土制的入口隧道，以及一幢用于放置应急电力设施、制冷装备等的建筑。

首份种子提取申请来自饱受战火摧残的叙利亚阿勒颇

在挪威政府斥资911万美元完成建设后，如今，全球农作物多样性信托基金负责对种子库进行管理并筹集日常运营所需的资金。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方舟”每年的运维成本维持在10万至20万美元之间，但将种子存放在这里并不收取任何费用，而是由英国、美国、德国、澳大利亚等国政府和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共同承担各项开支。

在投入使用后的第一年，这座全球种子库就保存了来自美国、加拿大、瑞士、爱尔兰、墨西哥、哥伦比亚、叙利亚的大约40万种种子样本，如今，在这里“备份”的种子样本已多达90万种。一旦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其他种子库因管理失误、设备损坏、资金短缺或自然灾害而损失保存的样本，“方舟”内的备份样本便可发挥作用。在天灾人祸之后，末日种子库内储存的种子能够帮助受灾国家或地区恢复农业生产。此外，它还可以保护农作物的基因多样性，对确保未来全球粮食安全至关重要。从某种角度而言，这座种子库还有些类似银行的保险箱——寄存者在任何时候都拥有提取种子的权利，而在没有寄存者允许的情况下，任何国家、机构或个人都无权取走种子。

2015年，“末日种子库”受理了建成7年后的首份种子提取申请。由于叙利亚的战火严重破坏了位于阿勒颇市的植物种子库，国际干旱地区农业研究中心不得不向挪威的斯瓦尔巴种子库提出申请，希望能从库中提取130箱种子，共计11.6万个样本。据悉这些种子中有不少具有耐旱性强的特点，培育出的作物能够经受干旱地区的气候变化，它们原本在阿勒颇市的种子库中均有保存，却不幸在持续的战乱中被毁，值得庆幸的是，它们在遥远的北极还有一处备份。

在挪威，全球种子库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末日穹顶。根据全球农作物多样性信托基金执行理事卡里·福勒的说法，“穹顶”在这里有三层含义：一是它位于称得上地球“穹顶”的北极；二是只有“穹顶”才能在最后时刻为人们提供赖以生存的氧气；三是挪威人希望“末日种子库”能够像人们搁置在“穹顶”上的东西一样，永远不被使用。

文：本报记者 陆纾文

编辑制作：宋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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