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名医丨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血管外科主任符伟国：为主动脉拆除“不定时炸弹”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血管外科主任符伟国

【编者按】

30年的银蛇奖，走出7名院士，更有一大批杰出的首席科学家、学科带头人、著名教授，有的人还转型为管理者，成为高校校长、各大医院的院长、各级政府部门的当家人……

银蛇奖成为他们发展道路上的一个重要台阶。作为银蛇奖发起单位之一，《报》App开设“沪上名医”专栏，选登银蛇奖得主的精彩故事、奋斗人生。

主动脉夹层，病情凶险、死亡率高，我国人群的发病率要明显高于西方国家。以往的外科治疗依赖传统开放手术，创伤大，而且死亡率和截瘫率高。胸主动脉腔内修复术(TEVAR)是一种新方法，其突出优点是微创，显著降低了围手术期的死亡率和截瘫率。

作为国内率先开展TEVAR的少数团队之一，符伟国率领的课题组经过14年努力，完成2289例TEVAR，为全球最大单中心样本，在探索与建立常规 TEVAR技术路线的基础上，进一步优化复杂病例的治疗方案。符伟国团队的“复杂主动脉夹层腔内治疗方案的优化”项目荣获2014年度上海市科技进步二等奖。

从“血战”到“兵不血刃”

1988年，美国女排主攻手海曼死于主动脉夹层破裂；2001年，中国男排国手朱刚死于主动脉夹层破裂……夺去这些生命的罪魁祸首，都指向主动脉最常见的疾病之一：主动脉夹层。

符伟国介绍，主动脉壁有三层结构，由内而外分别是内膜、中膜和外膜。正常情况下，这三层膜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好比装修时使用的三夹板。在高血压、外伤、动脉发育不良（例如马凡氏综合征）等因素作用下，内膜—中膜上出现撕裂口，高压血流冲入撕裂口，像劈甘蔗一样将主动脉壁强行撕开，形成一个新的病理性腔道，称为“假腔”，原先正常的生理性腔道相对应地称作“真腔”。

主动脉内血流兵分两路，分别在真、假腔内流动。由此，假腔的最外层结构仅剩下外膜—中膜，比正常的主动脉壁薄，对动脉压的承受能力随之降低，因而容易发生破裂。

另一个常见的恶性结果是导致重要分支动脉缺血，包括下肢动脉缺血，导致下肢坏死、截肢；肠系膜上动脉缺血，导致肠坏死、短肠综合征，甚至死亡；肾动脉缺血，引起肾梗死甚至尿毒症；脊髓缺血，导致截瘫；颈动脉缺血，引起脑卒中等。

“主动脉夹层病情急而凶险，患者送达医院前的死亡率为21%，24小时死亡率为50％，一周内死亡率为68%。”符伟国教授还说：“以前这类患者只能行开胸手术，但是创伤巨大，被称为‘血战’，死亡率高达15%-26%， 截瘫率25%。如今有了微创技术，情况截然不同。”

符伟国介绍，腔内微创修复是一种新兴的治疗方法，1999年世界首次报道。原理是在真腔内植入带膜支架，封闭主动脉撕裂口，阻止血流进入假腔，促使假腔内血栓形成，降低假腔内压力，避免破裂风险，缓解缺血。其突出的优点是创伤小，死亡率降低至5%，截瘫率0.8%，因而近十余年来快速发展成为主要的治疗方法。

一台主动脉夹层的腔内微创修复术是这样进行的：将与病变段胸主动脉匹配的带有镍钛记忆合金支架的人工血管预置于导管内，在X线透视监视下，在患者大腿根部作一个极小切口，将导管从股动脉进入，到达病变胸主动脉部位时，将支架型人工血管从导管内释放，记忆合金支架在血液37℃温度下恢复至原来口径，再将人工血管撑开固定于病变胸主动脉两端的正常主动脉上，血流就会从人工血管腔内流过，而胸主动脉夹层的内膜破口及瘤样扩张立即被修复，可谓“兵不血刃”。

▲符伟国带领团队以腔内血管外科为主攻方向，治疗领域大大拓展

三代人与“符氏命名”

如果说，中山医院血管外科第一代是冯友贤、吴肇光等前辈教授进行开拓性探索；第二代是王玉琦、陈福真和叶建荣等教授规范腹主动脉瘤、下肢动脉闭塞症和颅外颈动脉狭窄等血管外科经典手术治疗，使血管外科传统治疗趋于成熟与普及，并开展实验室检查，培养一批学科人才梯队；那么，第三代就是符伟国带领团队以腔内血管外科为主攻方向，经十年探索，从腹主动脉瘤到主动脉夹层，更涉及整个动脉系统，治疗领域大大拓展，使学科发展登上又一个高峰。

“我国人群由于高血压控制不佳、血管壁早衰，夹层动脉瘤发病率远远高于西方国家，所以我们就要走别人没走过的路，为我们国家的病人解决问题。”符伟国说。

符伟国带领血管外科不断优化对复杂型主动脉夹层的手术方案，采用覆盖左锁骨下动脉等一系列新技术，成功施行升主动脉、主动脉弓部和内脏动脉节段等原先属于“禁区”的复杂部位夹层手术， 显著拓展TEVAR的适应证范围，令更多患者在获救生命的同时，也大大提升了生活质量。

符伟国创立了我国主动脉夹层和动脉瘤腔内微创治疗的方法学，他的团队在全球首次系统论述B型夹层TEVAR术后发生逆行性A型夹层的机制及其预防措施，指出其是TEVAR术后死亡的首位危险因素；还在全球首次提出TEVAR术后“支架源性新破口”的新概念，并系统阐述其发生机制及其防治措施。

他们自主设计研发的“FuStar可调弯鞘”是以符伟国的姓氏命名， 并且成功运用“FuStar封堵技术”封堵夹层破口，为国际同道所关注。目前，FuStar 可调弯鞘已经产业化，并且获得了美国FDA和欧盟CE认证，销往欧、美、亚各洲的12个国家或地区。

中山医院血管外科还建立了国内首家“血管腔内治疗培训中心”，并与解放军总院和安贞医院联合创办了“中国血管论坛”，倡导通过手术演示、卫星直播等形象生动的方式推广与普及腔内治疗新技术。迄今为止，累计培训全国及世界各地专科医生4000余人，相关成果推广至全国47座城市的98所三甲医院。

▲符伟国创立了我国主动脉夹层和动脉瘤腔内微创治疗的方法学

有症状，别硬扛

“与冠心病、心肌梗塞、脑卒中等心脑血管疾病相比，主动脉夹层的被认知度相对要低得多，不要说一般老百姓，即使广大非血管外科专业的医务工作者对它都了解较少。其带来的主要危险是主动脉破裂大出血或者重要脏器缺血衰竭，导致患者猝死，常常不给医生抢救的时间，甚至许多患者至死都不知道是何原因。其实，现有的治疗手段完全可以获得良好的疗效，关键的问题在于普及相关知识，让更多的医生与患者认识和了解它们，及早发现，正确治疗。”符伟国说。

符伟国介绍，主动脉夹层最常见的症状是突发的胸背部撕裂样疼痛、大汗淋漓，并发缺血时，根据缺血发生分支动脉的不同，可以相应地表现为伴有晕厥、腹痛、截瘫，以及下肢发冷、发麻和运动障碍等。由于该病的专科性强，非血管外科专科医生符伟国创立了我国主动脉夹层和动脉瘤腔内微创治疗的方法学对其的总体认知度有限，因此首诊的发现率和准确率相对较低，在临床上有时被误认为肺炎、阑尾炎或胆囊炎等其他病症，甚至一些患者直到施行阑尾切除或者胆囊切除后症状仍然不能缓解时才得以诊断。

“主动脉夹层发病年龄在四五十岁左右，往往与高血压有关。由于容易误诊，患者的剧烈胸痛常常被误以为是心绞痛、心梗。因此，如有胸痛症状，不要抱着‘扛一扛’的心态，应立即做CT检查，及早治疗，拆除这个‘不定时炸弹’。”符伟国说。

他提醒，血管是全身器官，腔内血管疾病除了胸主动脉夹层，还有腹主动脉瘤，以及与卒中密切相关的颈动脉狭窄、与高血压密不可分的肾动脉狭窄、老人易得的下肢动脉硬化与女性易得的大动脉炎。对于腹主动脉瘤，只有做腹部B 超、彩超等才能及时发现，晚上睡觉前可摸一摸腹部，自查是否有不动性肿块，如发现异样，立即就医；颈动脉狭窄易引起脑卒中，如发现手脚不经意间无法动弹、约两三秒时间，要警惕“小中风”先兆，除了到神经内科就诊，别忘来血管外科查查颈动脉；下肢动脉硬化闭塞症时常在老人中发生，如发现近一段时间内，走路时经常腿脚酸胀、需休息片刻才好，就应及时到医院检查；下肢深静脉血栓也须当心，万一血栓随血液流动到肺部，就会因肺栓塞而猝死，所以，如有突发性脚肿，应到医院进行超声检查。

名医简介

符伟国：

中国首位血管外科博士，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血管外科主任，复旦大学血管外科研究所所长。任上海市医学会血管外科专科分会主任委员、中华医学会外科学分会血管外科学组副组长、中国医师协会外科医师分会血管外科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医师协会腔内血管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医师协会腔内血管学专业委员会主动脉夹层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医师协会老年学分会血管外科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海峡两岸医药卫生交流协会血管外科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兼理事。

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中华外科杂志等学术期刊编委。发表SCI35篇，中文核心166篇。主编专著2篇，主译2部；多次获省部级和社会嘉奖；主持国家级项目6项，省部级课题7项，授权专利7项；入选卫生部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上海市优秀学科带头人和上海市领军人才。

作者：宋琼芳
编辑：顾军
责任编辑：唐闻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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