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视历史何以面向未来

孙颙

核心观点

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安倍政府提出一个颇有迷惑性的口号，即不要纠缠历史，应该面向未来。玩弄辞藻的小勾当，本来可以一笑了之。不过，日本右翼有系统的歪曲历史的“文化战略”，我们还是需要花点力气去研究。不纠缠历史，放下历史包袱的前提，是对历史有正确的认识

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安倍政府提出一个颇有迷惑性的口号，即不要纠缠历史，应该面向未来。玩弄辞藻的小勾当，本来可以一笑了之。不过，日本右翼有系统的歪曲历史的“文化战略”，我们还是需要花点力气去研究。参拜靖国神社一类的活动，虽然招眼，却多少显得笨拙。本文关注的是他们经常修改教科书，试图把日本军国主义的无数罪恶从记忆中抹去，让天真的孩子们对那段历史稀里糊涂。

不纠缠历史，放下历史包袱的前提，是对历史有正确的认识。

“自存自卫”与“集体自卫”何其相似

日本某些教科书，写到日军侵略中国和东南亚诸国的原因，表述为是受到美国、英国等列强（甚至包括中国）的“经济压迫”，为了“自存自卫”，不得已进行的战争。限于文章篇幅，我们难以详尽讨论当年全球经济竞争格局，讨论日本到底受到了什么压迫，至少把当时经济相对落后的中国也列为压迫者，是可笑的谎言。我们需要认真看待的，是这种表述所隐藏的危险逻辑。假如在经济竞争上受到所谓的“压迫”，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派出军队去侵略他国，去掠夺自己需要的资源和市场，那么世界还有太平日子吗？历史上任何一个发动战争的狂人，均曾以类似理由煽动本国人民去充当炮灰，无数灭绝人性的罪恶由此而生，日本教科书的编写者们至今还能堂而皇之如此解释侵略历史，明显不是弱智，而是别有所图。看看最近闹得不亦乐乎的安倍“修宪”，不惜与国民对抗，坚决要通过“集体自卫权”，就不难明白教科书歪曲历史的潜台词。当年的“自存自卫”说，今日的“集体自卫”说，内在的意思差不多。在日本右翼心中，大和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只要我有安全之虑（无论真假，无论军事的经济的甚至自然的），我大可以攻城略地，把别人的国土资源据为己有，以实现我的安全。右翼的思维渗透到教科书中，从小接受如此教育的孩子们，一旦“有事”，比较容易上当。

以“进出”之名掩盖“侵略”之实

为了逃避“侵略”的罪名，教科书的编写者们使用了“进出”二字描述史实，也算绞尽脑汁，煞费苦心。比如日军“进出”中国大陆，“进出”东南亚各国等。

“进出”，显然是中性的词儿。世界各国的机场，每天“进出”的人们还少吗？即便是军人，也有进进出出的。比如，这次中国阅兵，一些参加检阅的外国军人，就获得邀请，携带武器“进出”中国的国门。这种“进出”的前提，是主权国家的邀请和批准。

二战时期，日军铁蹄践踏中国和东南亚各国，是放炮鸣枪杀人打进去的。这等行径不叫侵略，字典上的“侵略”一词也可删去了。日本的东京可以让别国军队如此进出吗？在我记忆中，美国军队，还有一些英联邦国家的军队，是“进出”过东京的，那是在日本军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后，万般无奈接受的战争惩罚！除此之外，不要说国境线绝对严肃的标准，就是日本普通百姓的家庭，未经主人允许，他人随意“进出”，日本警视厅作何判断？恐怕非偷即盗吧？

更让人不安的是，在教科书里创造性运用中性的“进出”一词，日本右翼的先生们，是否在盘算今后的“进出”阴谋，在天真的学童心里，埋下阴险的伏笔呢？

将精心策划的战争忽悠成“偶发事件”

这些教科书的编撰者们，继续忽悠缺少鉴别能力的孩子，竭力将军国主义精心策划的侵华战争，说成是“偶发事件”。诸如训练中的日本军队被人打炮弹、日本军官被暗杀、日本士兵突然失踪等等。东北的“九一八”，华北的“七七”，上海的“八一三”，在他们的表述中，均是日军受到“偶发事件”刺激后的反应，听上去像是正当的自卫。

众所周知，历史上任何侵略战争的发动者，全都喜欢寻找此类口实为自己的罪恶辩解。这明显是在嘲弄人类的常识。重大的侵略战争，在武力、物力等等的准备方面，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偶发事件即便存在，也不过是战争筹划者的预定步骤之一。具体到上述侵华事件，日本军国主义的口舌就更加荒谬。只需要追问一声，彼时彼刻，日军究竟处于哪个位置，就真相大白。上述三事件时，日军分别位于中国东北、中国华北和中国上海，根本不是待在它的日本列岛。请问教科书的编者们，那些全副武装的日本军队，是特意跑到中国土地上来寻找“偶发事件”的吗？他们原本就是行进在侵略的征途上，任何所谓的偶发事件均消解不了军国主义的罪恶。强盗翻爬他人住宅，若声称被砖墙划破皮肤，他的抢劫杀人，是此偶发事件促成。日本法院能够接受这样荒唐的辩护吗？

此类教科书，歪曲侵华战争史实的地方尚多，比如竭力抹杀南京大屠杀等各种暴行，根本回避远东法庭对战争罪犯的审判，等等。本文简短，显然无法一一批驳。有人问，编日本教科书，是它本国的事情，何劳他人关注？问题的要害在于，日本侵华战争，曾经导致3500万中国人的伤亡，现在，它想抵赖罪行，中国和亚洲众多受害国家，如何能默认而不发出严厉责问？

安倍先生，不是旁人在纠缠历史，恰恰是日本右翼对有世界定论的二战历史纠缠不休，老想着翻案，老想着颠倒黑白，继续所谓大日本皇军的美梦。日本右翼坚持不承认二战的罪行，也就根本没有面向未来的底气。恰恰相反，很可能再次滑落军国主义的深渊！

（作者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