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伟：充分认知复杂性，共绘“一带一路”工笔画|读懂世界
中国外文局原局长、中国翻译协会会长周明伟主讲《把握大变局背景下推进“一带一路”合作的新特点新要求》
【导读】以“加快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为主题的第十一届陆家嘴论坛于今天（13日）上午开幕，论坛上宣布了科创板开板。国务院副总理刘鹤在主旨演讲中进一步坚定了加快推进金融改革开放稳定的信心，为做好当前资本市场工作，推动股票市场特别是科创板健康发展，并就加快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提出明确要求。提升金融综合服务能力助力“一带一路”建设，在日前由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市改革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联合举办的第四届“读懂世界”上海论坛上，周明伟、杨洁勉、黄仁伟、姜锋、李安方等众多学者从不同角度谈了对推进“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的理解，为听众带来了一场学术与思想的盛宴。今分享周明伟的主旨演讲。
首先要感谢上海改革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和上海外国语大学，在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召开后，立即筹备组织举办今天的研讨会，并将《推进“一带一路”建设高质量发展》作为第四届“读懂世界”上海论坛的主题。在当前的国际形势背景下，这个选题尤为显出其重要的现实意义。我的题目是《把握大变局背景下推进“一带一路”合作的新特点新要求》，以此抛砖引玉。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近6年来，硕果累累，成就斐然。举目全球，能吸引国际社会如此关注并积极参与的重要举措实不多见。习主席提出的这个全球经济合作倡议，已经成为当今世界备受关注和广泛参与的国际合作平台性的公共产品。
如何理解“一带一路”建设正在从“大写意”转向“工笔画”的高质量发展阶段？
我认为，当今世界百年不遇的大变局，是聚焦重点、深耕细作，共同绘制精谨细腻的“工笔画”，推动共建“一带一路”沿着高质量发展方向不断前进所需要把握的重要背景。
西方国家正在动摇、弱化甚至否定二战后由他们确立并推动的经济全球化的秩序、模式和规则
以美国为首的主要西方国家，正在带头在动摇、改变、否定由其所建立起来的一些重要的国际组织和国际条约。WTO是美国建立起来，现在它声称要退出来或另起炉灶；世界人权组织是美国建立，现已经退出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是美国建立，目前也退出来了；伊核条约是美国主导，也被其推翻了，等等。这些都是百年不遇的。因为主要西方发达国家越来越不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包括西方社会在内外发展和治理中出现的越来越深刻的体制性、制度性的问题，以及影响全球经济政治格局变化的力量消长等因素。
主导着全球合作、交流、交融、交锋一些模式都受到了挑战，引发了民粹主义、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逆全球化思潮在全球范围的涌动。这些都极大地增加了国际经济政治发展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而与这个百年未遇大变局不期而遇的中美关系——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复杂双边关系所发生的变化，不仅对中美两国，而且对世界都将产生深刻影响。
这就是百年不遇的重要背景之一。
重视逆全球化、零和思维、霸凌政策带来的复杂性，客观评估博弈带来的风险
在不稳定、不确定成为主导的国际形势大变局的背景下，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国际舆论氛围、投资环境、合作与竞争博弈的难度、复杂性和风险均可能明显增加。特别是以民粹主义、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逆全球化四股势力的交织而来，有加剧趋势。面对世界的各式各样问题，中国提出的方案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美国直接亮出了“美国优先”的口号；中国政府通过各种场合，向世界表明我们坚定不移走改革开放、合作共赢的道路，但一些西方发达国家却遮遮掩掩，嘴上说要尊重全球化规则，行动上却是在搞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和关门主义。总体看来，各经济体关门的多，门关小的多，都在不同程度地通过贸易保护主义、民粹主义方式保护自己，迎合逆全球化的势头。
这与我们推进“一带一路”的所倡导的方向是不一致的。严峻的是，这个势头还在发展。
首先，当“税收外交”成为特朗普外交政策主旋律的时候，在一定程度上就等于逼着别的国家从多边取向改为单边主义，或不得不采用贸易保护主义来应对同别国的关系。日前欧盟的选举显示，各方力量都基本上已趋于保守或极端，拉美政治局势也有保守倾向。
其次，美国内部的“零和思维”正成为主流且越来越固化。不久前，我去美国前总统卡特的家乡——亚特兰大，参加美中建交40周年纪念会。一些研究中国的美国学者就告诉我，美方整理出了十个不受欢迎的“中国表达”，其中包括我们常说的“Win-win(双赢）”。在美国一些人看来，我美国已经把你中国定位为主要的“战略竞争对手”了。你还在劝我说，要和我一起“双赢”？其实在2014年，中国领导人就向奥巴马政府提出要构建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互利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我们指出：太平洋足够大，足以让中美两国共同发展。但美方的反应是不可思议的：“你是想和我在太平洋平起平坐吗”？完全的零和博弈思维!完全无视中国人民的基本发展权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另外，必须看到美国针对中国高技术发展所推行的“断供”和“长臂管辖”已越来越肆无忌惮，其溢出效应、连带效应的影响都不能低估。对美国在国际上拉帮结派、通过国家的力量干预、压制企业正常发展的动员力，也要有个客观的评估。我感觉，美国以贸易战为由，将其打压、管控的目标直指中国的高科技公司，其间接效应和关联效应可能是刚刚开始。
因此，在这种大的舆论环境下，我觉得深入推进“一带一路”的整个国际舆论环境、投资环境、讲故事环境、文明和文化交流环境，以及制度的障碍、地缘政治的影响、合作与竞争的博弈与风险，也将会趋于复杂。同时，也应该看到，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一带一路”所倡导理念和举措的价值系数倍增、深远意义更加凸显。这也是中国人民和中国共产党在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程上的必然历练。
美国前总统卡特的家乡——亚特兰大的百年奥林匹克公园天际线
亟需加快研究“一带一路”的战略和150个国家、机构基本情况、关键信息
在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上，已经确认了有150个国家、地区和国际机构参与共建“一带一路”。而我们相关的学者和机构，对其中相当部分的国家、地区、机构的了解及可把握的知识尚处普遍滞后状态。至少你能找到的研究和介绍这些国家的书籍是非常非常有限的。当“一带一路”成了最广泛的经济合作平台，亟需我们加快对各方面信息的了解与研究，尤其是对关键信息的把握。除了要了解相关的经济、政治、人文、法律、社会政策等基本国情外，还要研究这些国家的宗教团体、多党制度、选举制度、军政关系等，其中也应包括他们同主要西方国家，特别是同美国的关系的了解与研究。我们在知识和理解方面如果有重大缺失，即便经济有合作，也可能会因为宗教、文化、政治制度的不支撑而承担大的政治或外交风险，或陷入其他困境，甚至抵消经济合作的成效。
我们要根据中央的要求，在不断提高我们同国际接轨水平的同时，也帮助提升相关合作伙伴同中国接轨、同世界接轨的水平，这是推进建设“一带一路”的必然要求，也是“画好工笔画”最基础的条件。各类智库，特别是高校的智库，要籍此机会，一方面要明确定位与目标，努力改变目前学科方向同水平、低水平重复的状况；另一方面要提高我们国别研究的能力和水平，努力改变目前“库多智少”、“有库无智”的状况，扎扎实实把国别研究、地区研究、机构研究、门类研究及高水平人才培养做实做细做优，为“一带一路”长远发展服务并作出重要贡献。
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4月27日在北京雁栖湖国际会议中心举行圆桌峰会
要高度重视“一带一路”的价值表达，加强研究合作共赢的道德制高点
在共建“一带一路”过程中，我们要高度重视“一带一路”的价值表达，研究我们和合作方的共同价值取向，研究“一带一路”合作共赢的道德制高点。这不仅可以明确区别于以往西方国家的国际经济援助或合作的方案和模式，也有助于合作各方在利益、需求出现矛盾，文化、宗教、生活和思想方式出现差异与冲突时，有一个可以共同维护、共同遵循的价值基础。这既是“五通”的本质要求，也是画好合作共赢的“工笔画”的应有之义。
应大大增强应对、驾驭越来越多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的能力与水平
小布什任总统期间的国防部长是拉姆斯菲尔德，他在任上做了很多荒唐事，特别是杜撰了萨达姆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谎言，并为此打了一场非正义的战争。但他也留下一句名言，他在为自己的荒唐作辩解时说“I Know What I don't know”（我知道哪些是我不知道的），这并不可怕，令人恐惧的是“I don't Know What I don't know（我不知道哪些是我还不知道的）”。
希望能够借“读懂世界”这个机会，一方面充分认识中国推进“一带一路”的已有资源、优势和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同时能够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战略高度，客观地认知我们目前面临形势的复杂性，特别是认知目前不确定性、不稳定性给我们带来的机遇与挑战；另一方面，在我们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推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实现“两个百年”目标的过程中，要大大增强我们应对并驾驭越来越多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的能力与水平，共同绘制好一个大国史无前例的、合作共赢的“工笔画”。
谢谢大家。（整编：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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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明伟
编辑：袁琭璐
责编：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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