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示巴尔干半岛命运之谜 ——评《黑羊与灰鹰:巴尔干六百年》

《黑羊与灰鹰巴尔干六百年——一次苦难与希望的探索之旅》[英]丽贝卡·韦斯特著向洪全夏娟陈丹杰译中信出版集团出版

作为人文历史的游记文学作品，英国作者丽贝卡·韦斯特以其三次漫长之旅的深入考察和细腻笔触，全方位地梳理了巴尔干半岛历史上缘于民族、宗教和地缘等因素的内外政治纠葛、历史恩怨、民族分合与军事冲突，同时介绍了巴尔干的自然风光、历史遗迹、文化遗产、人文历史、民风习俗与历史变迁等。

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巴尔干半岛历史上一直是周围强国觊觎的土地，罗马帝国、突尼斯、奥地利（包括神圣罗马帝国和奥匈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等，都曾先后侵占、瓜分、劫掠、奴役或蹂躏半岛地区；拿破仑的法国曾占领克罗地亚和达尔马提亚等半岛地区，墨索里尼的意大利曾尝试插手巴尔干半岛的亚得里亚海沿岸地区。在列强争夺过程中，半岛地区各国多次拆分组合，分别被迫依附于不同国家。在列强统治期间，除了政治压迫和经济掠夺，其宗教信仰也相继被带入半岛地区，天主教、东正教和伊斯兰教取代了巴尔干地区的原始宗教。在同一个巴尔干国家，甚至在同一个城市，会同时存在多个宗教。所有这一切，造就了巴尔干半岛人不屈不挠的强悍性格，也为半岛地区的民族冲突与分裂埋下了隐忧。

作为西欧的屏障，在奥斯曼帝国和蒙古帝国扩张时期，巴尔干半岛人民为阻滞、抵抗蒙古人和土耳其人的西侵，作出了极大的牺牲，但这一切并未得到西欧的理解与回报。1571年，在西班牙、罗马教廷和威尼斯组成的联合舰队与奥斯曼舰队的勒班陀大海战中，也有达尔马提亚一贫如洗的七个城镇贡献的七艘战船，其中特罗吉尔还直接派兵参战。1241年，在蒙古人进攻匈牙利，沿着达尔马提亚的恶劣地理环境一路攻城掠地到达特罗吉尔时，由于窝阔台的意外死亡，彻底结束了蒙古人西进的脚步。特罗吉尔是蒙古铁骑西侵匈牙利后到达的欧洲最远端。

在探访历史名城萨拉热窝时，作者讲述了弗朗茨·斐迪南大公夫妇的萨拉热窝之行，以及由此导致的命运悲剧。作者顺便介绍了大公夫妇的婚姻，大公待人处世的方式，处理国事的能力，以及大公作为政治人物的性格缺陷。作者详细介绍了普林西普等人谋杀大公夫妇的起因、行刺过程，以及刺杀事件的处理结果。当时，整个塞尔维亚充斥着反抗奥地利统治的氛围，大公选择塞尔维亚的国耻日出访尤其激怒了波黑边境的斯拉夫人，招致强烈的不满情绪和敌意。明知此次出访无疑自取灭亡，大公仍一意孤行。普林西普的行刺只是极端人士的个人行为，与塞尔维亚政府毫无关系，但这一事件为奥地利的部分好战分子找到了入侵的借口。事后奥地利展开大规模报复，审判普林西普等谋杀者，同时也株连了大批无辜者。

在访问贝尔格莱德时，作者首先梳理了贝尔格莱德的历史变迁，粗线条介绍贝尔格莱德历经罗马人、匈奴人、阿瓦尔人、拜占庭人、匈牙利人和土耳其人不断蹂躏的历史，介绍了塞尔维亚在土耳其、奥匈帝国和俄罗斯等强邻环伺下，如何在夹缝中生存，国家和人民如何艰难前行的历史。然后重点梳理了从19世纪初开始的塞尔维亚现代史，正如本书“导读”所言：“《黑羊与灰鹰》有两个主题，一是南斯拉夫，二是其余一切。”作者讲述了塞尔维亚历代国王在卡拉乔治维奇和奥布伦诺维奇两大家族之间的交替传承，迈克国王与德拉加王后由于塞尔维亚人对王后的极度厌恶，不接受国王与王后违逆传统的婚姻，被军人合谋杀害的故事。彼得国王励精图治，以当代西方的理念治理国家，发展经济的过程。

在1912年爆发的第二次巴尔干战争中，塞尔维亚人、希腊人和保加利亚人联合抗战，最终打败奥斯曼土耳其人。但是，由于奥匈帝国的挑唆，塞尔维亚遭到保加利亚人的背叛与背后捅刀。塞尔维亚又处于奥地利的觊觎之中。

1914年6月28日，弗朗茨斐迪南大公夫妇在访问萨拉热窝时遇袭身亡。奥匈帝国发出令塞方无论怎样回应都无法避免事态扩大的最后通牒，尽管塞尔维亚政府忍辱答应了奥匈帝国的无理刁难，但奥地利仍执意向塞尔维亚开战，从而引发了世界大战。

在三年多的战争中，塞尔维亚多次打败奥匈帝国的军队。1915年，面对30万奥德联军和同等数量的保加利亚军队，仅有25万人的塞军在做了最终抵抗后，开始了死亡行军，期望在亚得里亚海边获得英法的帮助而重整军队。一路上冰雪封路，饥寒交迫，还要面对阿尔巴尼亚人的袭击，黑山的冷漠，和意大利的不作为。前途渺茫，军队和国家前途未卜。最后他们终于到达希腊的科孚岛，经过休整和创新装备后又打回塞尔维亚。

1917年夏天，一个称作“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王国”的南斯拉夫独立国家宣告成立。这是一个包含塞尔维亚、克罗地亚、黑塞哥维那、斯洛文尼亚、马其顿和黑山等在内的南部斯拉夫人的王国，一个维持战前卡拉维奇王朝的民主议会制的君主国家，四分五裂的半岛地区终于统一起来。国家承诺将平等对待东正教、天主教和伊斯兰教，采用基于拉丁字母和西里尔字母的统一文字。但是，尽管同属斯拉夫人，由于长期的民族分裂，他们曾分属不同的阵营，也曾在战场上直接交过手，相互之间的隔阂、矛盾和不信任仍需不断地磨合，精心的维护，而这将是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鉴于本书的游记体裁和写作特点，作者讲述的历史是碎片化的，未按时间顺序全面系统地介绍整个巴尔干半岛地区的历史发展过程。但是，本书提供了丰富的历史片断，有些内容是一般史书中难得一见的。尤其是书中提供的一些历史轶闻旧事更是难能可贵，可以作为对正史的补充。此外，本书也是一部丰富的人文历史宝藏，对深入认识巴尔干半岛地区，具有相当的参考价值。

作者：邢国庆
编辑：范菁
责任编辑：薛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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