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理工大学摘得首个上海市技术发明奖特等奖
昨天,上海市科学技术奖历史上首座技术发明特等奖,花落华东理工大学。
事实上,加之这唯一一座特等奖,一等奖榜单上49个项目中,华理牵头收获的奖项达6个,揽下全市头奖约八分之一,而且技术发明奖、自然科学奖、科技进步奖三大类别全覆盖,当之无愧成为“头奖大户”。
有意思的是,5年前的上海市科技奖评选,华理也是一举拿下全市七分之一头奖。此番再度进入大奖收获期,不妨探究一下“华理现象”。
得意的不是拿奖是和企业成战友
说起特等奖,第一完成人、华理洁净煤技术研究所教授刘海峰充满感慨:“其实,我最得意的还真不是拿奖。”让刘海峰最得意的,原来是与大企业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
特等奖的第二到第五完成单位都是企业,其中中石化系统的企业占了两席。刘海峰认为,高校在研发上往往具有一定前瞻性和前沿性,如果企业也有这样的意识与眼光,双方才能通过产学研合作,促使科技成果实现转化,并最终走向产品化、产业化。
众所周知,中国富煤而贫油。而只要通过煤炭气化的技术革命,黑煤也能变“绿煤”。通俗地说,煤一烧,五大元素“碳、氢、氧、氮、硫”的后两者,就反应生成了主要污染物,比如氮氧化物和二氧化硫。不过,经过高温高压气化形式的不完全燃烧,煤会变出氢气和一氧化碳的清洁合成气。同时,“氮”可以转化为氮肥,“硫”也可以处理为硫磺,不仅无害,还能利用。如此一来,便可保障我国丰富的煤炭资源不被放空,同时也不必高价进口大量原油。
中石化清晰认识到“石油路线”的增长空间越发有限,他们布局发展煤化工,但独缺煤化工的龙头——煤气化技术。2010年夏,中石化与华理签约结为战友。中石化投入2000余万元,在华理校园内建起“中国石化—华理气化技术研究中心”。中心的各种科研装备可能比大楼本身还值钱,比如用于实验监测的两台高速摄像机,每台都是宝马或者奔驰的车价。
其实刘海峰他们也碰到过其他企业,但大多这样说“只要你们炉子开好了,我们就马上用”。对于想吃螃蟹、却不敢先吃螃蟹的人,合作便无法继续。
团队成员个个“泡”过生产一线
这种稳固互信的校企协作关系,在华理很常见,堪称一种传统。从该团队创始人之一于遵宏老先生起,同一团队的不同研究小组都是起早贪黑,在企业生产一线“泡”过,他们称之为“汗水哲学”。目前的大团队平均年龄40岁,每周六人人都自觉上班。
教授龚欣是刘海峰特等奖项目的第三完成人,也是教授王辅臣一等奖项目的第四完成人,在团队中年龄最长,是唯一一个“50后”。她告诉记者,于遵宏生前一年365天只休息两天。在跟企业的联合攻关中,他带领团队始终依靠扎实的科研工作、显著的应用成效和忘我的拼搏精神,感染不少参与合作的企业,同时也打造了这支煤气化团队的攻关作风。
同在洁净煤技术研究所,教授王辅臣和于广锁这次拿下市科技进步一等奖。他们的项目解决了以浆态进料的大型煤气化关键技术问题,而刘海峰的项目则进一步解决了粉态形式的粉煤气化问题。两者吃的都是煤,但前者一般用成浆性好、灰熔点较低的优质煤,可说是“细粮”;后者则一般用灰分和灰熔点较高的劣质煤,可说是“粗粮”。业内专家说,这两个项目同根同源,在各自技术路径上分化发展,又在成果转移转化和产学研结合方面带着同样鲜明的特色。
水煤浆气化技术也有值得信赖的企业伙伴:山东兖矿集团公司。王辅臣说,煤的气化是整条洁净煤技术链条的发端,气化装置本身的投入可能只是2亿元,但为之配套一个工厂,则需要20多亿元。而且气化一旦失败,可能全盘皆输,企业面临着很大风险。
当然,教授们并没有令企业和社会失望。团队开发的技术已推广应用到43家企业,在建和运行气化炉118台,国内市场占有率第一。2014年又建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水煤浆气化装置,单日单炉处理3000吨煤。近3年为应用企业新增产值180多亿元,新增利税超过41亿元,为企业节支4.3亿元,节省专利费1.55亿元。装置运行3年,合计节煤45.7万吨,相当于减排二氧化碳约102.3万吨。
政府雪中送炭连续资金支持
有一个日期,刘海峰总能脱口而出。那是2007年12月26日。
当时,刘海峰团队与一家极具实力的石油炼化企业达成合作,甚至已与上海锅炉厂签约,独家制造这种数十米高的高温高压气化炉。由于这家炼化企业设厂在海南东方市,炉子也被命名为“东方炉”。然而,次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这家企业收缩投资,大项目最终无奈下马。
在中石化接盘之前,刘海峰及其团队仿佛被困在了冰窟里,但来自上海市科委的资金一直继续支持着他们。刘海峰说,一直难忘什么才叫做“雪中送炭”,那感觉就好像“终于有人往冰窟里抛来一件军大衣”。有了政府财政投入,不仅使得煤气化装置的大型化项目得以立项,还为另寻企业伙伴创造了基本条件。
这方面,华理洁净煤技术研究所所长、水煤浆气化技术主要完成人、教授于广锁也感同身受。“十五”期间,他们曾和兖矿集团合作获得科技部4000多万元支持,成为当时“863计划”洁净煤领域最大项目,建立了水煤浆气化的首套示范装置。“这笔钱现在看来不多,当时却很值钱,很有用。”
脑子里一直在想“纸变成钱”
华理此次共获12个奖项,共有8个奖项的名称中带有“应用”二字。自然科学奖2个一等奖项目属于基础研究,而非应用研究,却也明确具有潜在的应用方向。
不过,这些大奖完成人也表现出一些忧虑,比如工科理科化。在华理这样工科尤其是化工见长的特色高校,学术评价体系总体上还是跟着大流,也就是“出论文、评教授”。但刘海峰、王辅臣等人认为,很多情况下,包括青年教师、研究生等在内,做完一个大工程,也未必能出一篇大论文。因此评价标准不变的话,工科容易趋向理科,也就是表现出更容易出论文的学科特色,而非更容易实现成果转化的学科特色。
在目前与海外院校的合作中,这些教授发现,不少国外名校也开始将成果转化放在评价权重的首位,“论文也要看,但只要看少数几篇代表性论文”。整个华理,每年专利授权量达300多项——不仅“从钱变纸”成论文,而且“从纸变钱”促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