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R是科学问题,也是哲学命题
虚拟现实(简称VR),这一名词在今年着实火了一把。它在游戏、影视娱乐、医学教育等领域的应用,让人们收获沉浸式体验之余,更引发了对虚拟世界的无限遐想。VR于全世界都热得发烫的当口,美国著名杂志《连线》创始主编凯文·凯利从去年底到今年初,用近半年时间走访了美国几乎所有从事VR的企业,试戴了大部分的VR设备,体验了近乎全部的VR应用。这位被看作是网络文化的发言人和观察者的“游侠”,在体验之旅的基础上写成了2.5万字的报告,高度概括和总结了VR行业,并详细列出他所看到的行业痛点和未来机遇。其中1万多字发表在《连线》五月刊上;而全部文字经过整理和编辑,刊印在现代出版社于今年7月出版的《第九区·漫游虚拟现实奇境》上。
步步紧逼“我是谁”这个终极问题
凯文·凯利从物理学、生物学、人类意识法则等角度,阐释VR对人体各个感官造成的影响,介绍了纳米纹路、情绪解码、虚拟现实云等一系列令人叹为观止的技术。此外,更描绘了未来人类所能度过的“第二人生”,切换性别、变成一只龙虾生活、以裁判视角参与足球赛、去火星旅行……凡此种种,无疑会拓宽生命的广度。
由VR所缔造的身临其境之感,是由人类自身神经系统所映射出的幻觉。如此一来,使我们不得不去追问VR的本质,即技术如何运用人这个“机器”,通过调动生理功能,获得对刺激的回馈。凯文·凯利提醒所有人,VR不但是科学问题,它所触发的革命关乎着脑神经科学的演进,也影响着对人性认知的进一步探索,步步紧逼“我是谁”这个终极哲学问题。
互联网尚未诞生时,凯文·凯利就拜访了VR先驱杰伦·拉尼尔的研发公司。“杰伦带上头盔,进入了他刚刚创造的世界。很快,他趴伏在地板上,张着嘴,慢慢地挪动身体,在无名的小小宇宙中探索着未知之处。”凯文·凯利如此描写他在那天经历的场景。“我们轮流戴上另一副眼镜,每个人都仿佛无意识般地慢慢动起来,直到匍匐在地板上或是困在墙角处。”那是他第一次闯进这个他口中“像梦一般没有止境的共享的世界”。
凯文·凯利将他多年来对VR的研究称作“奥德赛”之旅。作为《荷马史诗》的其中一部,《奥德赛》讲述了特洛伊战争后,奥德修斯海上历险的经历。足智多谋的奥德修斯与自然反复抗争,最后战胜所有环境带来的挑战,回到了自己的家。通过VR技术,不久的将来我们能和主人公一起经历精心动魄的旅程。
设想一下,如果我们的子孙需要告诉他们的子孙,世界在VR产生之前的模样,或许能如此回答:“直接通过VR去拜访一下你曾祖父母的化身,寻找答案吧。”就像《回到未来》里马蒂·麦克弗莱所做的那样。而这引发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人类所做的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在复原现实已有的存在?有前沿科学家断言,我们有99%的可能性,就生活在虚拟的世界里,只是目前无法自证。
虚拟的世界,是美梦还是噩梦
凯文·凯利肯定了VR光辉夺目的一面,也看到它背后的潜在危机。目前人类尚不明确,让自身头脑和身体在幻境中遨游的技术,会对社会产生怎样的影响。VR技术可能将催生出虚拟社会,又是否会诞生全新的伦理制度乃至文明?人类能做好充分的准备吗?影片《盗梦空间》提出过吊诡的问题,现实生活中感情深厚的亲人或好友,在梦境中植入一个并不存在的片段,从而导致回归现实后人际关系的崩塌。虚拟与现实之间的蝴蝶效应,并非天方夜谭。当我们坐享其成时,也要心存戒备:美梦和噩梦,可能只有一线之隔。
除了凯文·凯利的分析与评论,《第九区·漫游虚拟现实奇境》还收录刘慈欣、马伯庸、孔华威等知名人士关于VR的简短评论。吴晓波、段永朝、张志安、戴锦华、罗振宇也各自分享了他们对VR技术未来的畅想。
有意思的是,该书特别纳入由VR概念首创者斯坦利·温鲍姆发表于1935年的小说《皮格马利翁的眼镜》。这部作品里,温鲍姆提出了类似VR的想法:戴上一副眼镜,就能够体验到包括视觉、嗅觉、触觉以及微距在内的虚拟世界。81年后,斯坦利·温鲍姆当初设想的虚拟现实世界正在快步赶上。
凯文·凯利指出,人们能从具体的应对中设计出一些匹配VR使用的新型房屋。可能有一间足够大的圆形房间,当人在屋里转过90度时,虚拟世界中只转过了80度。“你以为一直在前进,其实只是在绕圈。”凯文·凯利告诉读者,人将感受不到差异,可VR系统会把所有微小的差异累积起来,最终使你在虚拟世界行走时不至于碰到现实世界的墙壁。
《皮格马利翁的眼镜》中说:“一切皆梦,一切皆幻;我是你的想象,你也是我的想象。”由此出现了一个更引人遐想的问题:如果人工智能和VR联手,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