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归零思维看大众创业

陈宪

核心观点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顺应了当代社会生产力和生产方式新变革，是对传统经济条件下创业创新的超越。提出归零思维下看创业，特别想强调的是，从微观层面形成和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双创”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意义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是中国经济新的发动机。然而也毋庸讳言，对“大众创业”，社会上还有人担心出现以前运动式的“一风吹”“一边倒”的极端情形。不过，这种担心是不必要的。市场经济本来就是一种自下而上的经济体制，所以，市场经济就是要每个人发挥聪明才智并积极参与的群众性活动；民间创业作为市场经济的原生状态，就是一种群众运动。

鼓励大众创业是补市场经济的课

中国现在仍处于转型体制中，各种体制性、制度性现象复杂。我以为，为了看清创业的深刻意义，不妨运用归零思维的方法，做一番思考。在归零的状态下，看早年市场经济的发育与发展，它从哪里开始?　从民间创业的手工作坊、货郎担开始。在技术、产业没有发生重大革命时，专业化和规模经济无从谈起，但民间创业一直生生不息，直到工业革命以后情形才发生变化。有关国家在工业化进程中，都有不同程度的重商主义战略指引和政策措施，帮助企业做大做强，甚至也有政府直接创办企业即国家创业的行为，但其经济活动的基础仍然是民间创业。如果没有民间创业，重商主义就失去了扶持的对象。

再回顾一下我国的计划经济是如何起步的?　一是国家创业，国家建设纺织厂、钢铁厂；二是改造民间成长起来的民族工商业企业，并将其纳入国家的经济体系。上个世纪70年代末开始的向市场经济转型的改革，在改变什么?　发展什么?　一是将国家创业（包括国家改造）的国有企业改变为市场主体；二是发展来自民间的市场主体。近40年来，我们看到了外国资本创办的外资企业，看到了民间资本创办的民营企业，但数量还不够，特别是后者。我们现在倡导、鼓励“大众创业”，尤其是内在创新的创业，仍然是在补课，补市场经济的课。

创客的创业是一种最原始的创业

在归零思维的方法下，今天一种最原始的创业，就是创客的创业。在一个众创空间，许多创客在设计或制作具有某种创意的产品，然后做出样品，一旦被创业者认为有市场前景，就有可能获得投资客的青睐，这里的投资客就是创投。这个过程就是创业创新，内在创新的创业。所以，创客从一张白纸开始，有了技术和经济的可行性，就可开始创业创新的试错，并得到创投的支持。这就是“四创”，集创客、创业、创新和创投，再到产业化的过程。

在包括国有企业在内的大企业中的内部创业，是归零思维方法下的另一种创业。在海尔，创客和小微创业是张瑞敏提出的内部改革的概念。按照他的理念，海尔现在主要由三类人群组成：第一是平台主，像海尔轮值总裁这样的职位属于大平台主；第二是小微主，指那些依托于海尔内部不同平台成立的初创公司；第三类是创客，在小微公司中持有一定股份的创业者，他们需要与海尔签订对赌协议，只有达到一定目标值才可兑现股份。目前，海尔产业金融平台下共有9个创客团队，涉及的领域包括医疗、健康消费、智能交通、社区金融、物流、食品农业等各个方面。随着近两年海尔内部改革加速，已形成大约20个平台、183个小微公司，创业项目涉及家电、智能可穿戴设备等产品类别，以及物流、商务、文化等服务领域。同时有越来越多的外部人员选择海尔平台进行创业。

创业既是激励机制又是精神要素

市场经济优于计划经济的根本之处，就是较好地解决了基于人性的激励问题。生生不息的创业，既是经济发展的一种激励机制，又是一种精神要素。处在创业过程中的人们，创业对他们既是行为，也是精神。对于就业的蓝领、白领，创业主要是一种精神：奋斗精神———不断提升自己；团队精神———和更多的人合作；创新精神———做具有创造性的事情。因此，他们也是广义的创业者。

论及20世纪的创新理论，除了熊彼特，还要提到的经济学家是已94岁高龄的威廉·鲍莫尔。他是自熊彼特之后无可辩驳的创新领域的思想导师。在熊彼特之后，研究创新的经济学家大都走上批评主流经济学的演化经济学道路，而主流经济学又在引入创新研究方面进展缓慢。鲍莫尔则在两者间取得了完美的平衡。他一方面继承熊彼特的遗愿，肯定了他当年的努力；另一方面，鲍莫尔将熊彼特的理论范式运用于市场经济创新增长的实践，是一次新的深入和拓展。在鲍莫尔看来，好的市场经济的最佳形式就是大企业型和企业家型的混合。也就是说，我们既要专业化的、规模经济的大企业，它们来自成功的创业；也要一大堆start-up，即初创公司，从它们中会产生新的技术、新的产品和服务，还有新的大公司，乃至新的产业。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顺应了当代社会生产力和生产方式新变革，是对传统经济条件下创业创新的超越。提出归零思维下看创业，特别想强调的是，从微观层面形成和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双创”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意义。

(作者为上海交通大学中国发展研究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