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退出上演“罗生门”体奥动力传递“不信任” 中国足坛又一次拉响警报
孟永立(右)声泪俱下地宣布退出，但此事似有反转。视觉中国
■本报记者 陈海翔
“我们不玩了，真玩不起了。我这个劲一点都没有了……”因为上周六中甲联赛保定容大俱乐部董事长孟永立泪流满面的一番话，中国足坛被一石激起千层浪。哭完之后，孟永立收拾心情，在球场边正式宣布：保定容大退出职业联赛! 因为超长时间的伤停补时和最后时刻一个有争议的点球，导致主队保定容大看似到手的胜利飞走了，中国足坛又一次出现了退赛声。
中国足球职业化以来，在赛季中期俱乐部资方公开宣布退出联赛曾经发生过两次：1998年9月28日，王健林宣布万达集团退出足坛；2008年10月2日，在中超垫底的武汉光谷退出。前一次大连万达队至少坚持到了赛季结束，而后一次武汉光谷的当即退出让当年的联赛出现了种种混乱———这两次退赛间的十年，正是中国职业足球最为混乱的黑暗时期，而当中国足坛正处于稳定的高速发展期时，再一次传出“退出”之声，这多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容大无论退不退，罚单少不了
对于此次退赛，保定容大方面称之为“用殉道的方式，为中国足球再做一次贡献”。但真的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做“贡献”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出现问题，出现争议判罚，球队不是找证据上诉，而是一怒之下宣布退出，这绝非理性的做法。如果每家俱乐部都如此为之，那职业联赛早已支离破碎。更何况，从客观角度而言，保定容大在中甲联赛垫底的主要原因是实力不足，争议判罚只是偶然因素。俱乐部投资人可以选择一走了之，球员却成了最大的牺牲品，即使立即获得自由身，也很难寻到合适的下家，荒废了半个赛季后，他们的前途不容乐观。同样受伤的还有本队的球迷。
而在比赛结束后、公开宣布退出前这一时间段里所发生的“恶性事件”，恐怕会令保定队自称的“殉道者”身份打上折扣。昨天有消息称，保定容大与武汉卓尔比赛裁判组赛后在休息室内遭到了不明身份者的攻击。中国足协在事件发生数小时后发布的声明中也提到了这一细节：“有媒体曝出，赛后裁判员在休息室被长时间围堵并遭受人身攻击。对这一冲突，中国足协已第一时间与河北保定赛区取得联系，要求赛区妥善处理赛后事宜，保护相关竞赛人员安全，并向赛区负责人、比赛监督、俱乐部了解‘宣布退赛’的详细情况。”昨天上午，中国足协发布容大与卓尔的预备队比赛暂停的通知，其中也强调了“保定赛区存在安全隐患”。据知情人士透露，本场比赛裁判组成员最终由特警护送连夜撤出保定。在中国足球职业化历史上，资方退出足坛不是新鲜事，但裁判组全体成员在球场内遭暴力攻击却是头一遭。如果一旦被查实，恐怕保定容大将面临重罚。
出人意料的是，退出事件在昨天有了逆转的风势。昨天下午，孟永立宣布“辞去俱乐部董事长一职”，俱乐部也发表声明，表示俱乐部“将通过申诉等途径维护自身应有的权利”，并称球迷出现“大面积骚乱”，最终“导致裁判组被围堵”，同时呼吁球迷理智对待，保持冷静和克制，不要做出过激行为。容大方面尚未向中国足协递交退出联赛的申请，且上午仍派队试图参加预备队比赛。从目前事态来看，容大和中国足协对整个事件的落脚点大有分歧，前者强调比赛中连续出现的争议判罚是“因”，而就中国和国际足坛以往的案例来看，争议判罚成为攻击行为诱发原因的推断几乎从不成立，除非有确凿证据证明裁判组有受贿等不法行为，因此中国足协的调查重点一定将是“围攻裁判组”的“果”，而无论俱乐部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针对这一事件的罚单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得不提一句的是，在去年容大获得中甲升级资格后，该俱乐部某高层的社交媒体账号曾明言要转让球队，而在当地政府出面解决主场问题后，此事以“账号”被盗不了了之。
市场正在释放不信任信号
无独有偶，在容大退出事件发生前几天，另一家与中国职业足球有着更密切关系及更强大影响力的企业也打起了“退堂鼓”，它就是为中超版权付出五年80亿元“天价”的体奥动力。
6月30日，中超公司在长春召开的股东大会证实，版权商体奥动力已经递交了“交涉函”，表示暂缓支付本该在7月1日之前支付的第二笔版权费，共计6亿元。根据原合同，2017赛季中超版权费为10亿元，而第一笔4亿元体奥动力在赛季初已经支付。表明态度的同时，体奥动力也阐述了原因，“考虑到U23新政和内外援调节费细则等政策相继出台，对中超联赛的水平有较大影响，并且直接波及了中超的商业价值，因此体奥动力需要和中超公司重新磋商，本该到账的版权费暂缓支付。”
经过多年苦心培育，中国职业联赛的价值近年来有显著提高，体奥动力的天价版权费与各俱乐部的投入互为动力，这本是一个正循环。但2017赛季却似乎成了一道坎。近来负面新闻的集中爆发，让中超、中甲联赛的美誉度和秩序都受到了打击。而其中显露出的问题其实并不新鲜———联赛政策的完善、对俱乐部投资方利益的关注、裁判执法水平普遍偏低 (也是保定容大宣布退出和此前多张罚单的导火索) 等等，都已是老生常谈，只是过往几年在成绩和市场上的进步掩盖了这些问题而已。
另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是，今年1月武汉足代会期间，中国足协曾强调“管办分离”必须加速，在中超联赛治理方面必须成立“职业联盟”，随后中国足协主席蔡振华还承诺职业联盟会在3月份正式推出。但时至今日，已过去了半年，“职业联盟”却如同销声匿迹般不再有人提及，“管办分离”的初衷也出现了南辕北辙的迹象。
保定容大退出事件充满了意气用事的味道，但这个偶发事件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中国职业足球的大环境依然存在不少问题，中国足协必须为此而自省。而体奥动力的“暂退”则是一个更值得警惕的警告，这可以视为市场主导者释放出的不信任信号，一旦这一信号被众多俱乐部投资方接受和认可，或许“退出”将从一个发展为一群，从偶然发展为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