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提名鲍威尔接手美联储掌门 美会回到放松金融监管的老路吗

2日，华盛顿，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玫瑰园提名鲍威尔为下一任美联储主席人选。接受提名后，鲍威尔对记者发表讲话。东方IC

徐明棋

美国总统特朗普2日宣布提名杰罗姆·鲍威尔接任美联储主席一职，估计这一提名在共和党占多数的参议院通过不成问题。

美联储现任主席耶伦的任期到2018年2月底到期，此前关于继任者人选的各种议论虽也提及鲍威尔，但他的呼声并不是最高的。因为鲍威尔虽列美联储理事之列，但并不资深，2012年5月才进入美联储。他出身于名校，拥有法学博士学位，但美联储近几十年都是经济学出身的人士出任主席，鲍威尔打破了惯例。

特朗普为什么选择鲍威尔

不过，从特朗普当总统后选任政府官员的特点来看，这一提名似乎也在意料之中：特朗普的行事风格就是要打破惯例，留下他鲜明的个人印迹；特朗普选择的人首先要忠诚于他，鲍威尔成了最合适的人选。那些学术地位显赫的知名人士均有自己的理念，不太可能完全听从于特朗普。此前呼声颇高的斯坦福大学教授约翰·泰勒恐怕就是因为声名太大难以放弃自己的观点而落选。本来耶伦的美联储主席业绩得到了市场广泛认可，堪称完美，但是她对特朗普试图修改《多德-弗兰克法案》表示了不同看法，以特朗普的性格难以令其继续执掌美联储。

从市场人士以及与鲍威尔相识的官员对鲍威尔的评价看，大家公认的是他的协调能力、低调以及顾全大局，这可能正是特朗普看重的特征，特朗普正需要一个能平衡协调不同意见，但是在货币政策和金融监管上配合自己步调的美联储主席。

从鲍威尔个人的履历看，他曾经做过律师，在投行、私募基金、智库都担任过重要职务。1990年鲍威尔进入老布什政府的财政部工作；1992年鲍威尔升任为负责国内金融事务的财政部副部长。1993年他离开政府成为银行家信托的执行董事，随后又在一家大型私募基金工作，之后自己开设了一家投资公司。2012年鲍威尔受时任总统奥巴马提名，接替辞职的哥伦比亚大学著名教授米什金担任美联储理事。2014年参议院通过鲍威尔美联储理事14年的新任期，直至2028年。总体来看，鲍威尔长期的金融市场工作背景以及丰富的不同领域工作的经验，成为特朗普眼中能平衡各方利益

和意见的美联储主席。

市场看好鲍威尔将延续耶伦路线

目前市场人士普遍认为鲍威尔将延续耶伦相对稳健的货币政策基调，在所谓鸽派和鹰派的货币政策理念上，鲍威尔被认为属于前者。他被认为会延续相对鸽派的耶伦路线，即不会过快地紧缩货币供应和提高利率。

在鲍威尔进入美联储后，在历次货币政策讨论中，他都站在大多数意见一边：在伯南克时期支持量化宽松，在耶伦时期支持谨慎地提高利率和缓慢地退出量化宽松政策。就当前看，美国经济处于充分就业和低通胀状态，总体来说正处于金融危机复苏后的最佳阶段。因此，在2018年延续耶伦的稳健货币政策可能不是问题。但鲍威尔将注定会迎来美国下一个周期性经济衰退的调整，届时他将面临挑战，因为美联储目前的利率水平处于历史上经济复苏阶段的最低水平，货币政策能够调整应对衰退的空间很小。从这个意义上看，如何未雨绸缪将考验鲍威尔货币政策思路和能力。

耶伦目前定下的“缩表”进程已经启动，2018年鲍威尔是否会按原先确定速度———每个季度递增100亿美元的缩减规模尚存在不确定性，因为按照这个进程，到了2018年第四季度，美联储每个月将出售500亿美元的债券和资产抵押证券，届时对金融市场的影响可能就会凸显。如果鲍威尔比较偏向维护金融市

场的稳定和繁荣，他有可能会放缓“缩表”的进程。

从特朗普对货币政策的要求看，似乎也想让美联储继续维持宽松的货币政策。特朗普鼓励投资，要放松对华尔街的风险监管要求，都与宽松的货币政策相联系。如果鲍威尔保持原来的平衡协调特点以及此前对于货币政策的表态，那么可以预期，他在2018年提高利率的速度也会非常谨慎。

由于鲍威尔对于特朗普试图修改《多德-弗兰克法案》表示了原则上的支持，美联储在其掌控下将会配合美国财政部对金融监管进行改革，放松对银行、尤其是中小商业银行的压力测试标准，对沃尔克规则进行修订，放松对银行自营金融衍生品交易的限制。至于鲍威尔领导下的美联储在这方面能够走多远，尚需观察研究，因为整个金融监管涉及多个部门，美国国会具有最终的决定权。但是，我们将会看到一个更加配合美国政府政策的美联储。

短期影响积极长期风险很高

近期来看，美联储延续相对稳健谨慎的收缩政策，对于美国经济和世界经济持续复苏具有积极的影响。金融市场的大幅度震荡可以避免，美元汇率可能维持相对的低位，对新兴市场国家金融市场的冲击也将会很小。但从中长期看，目前过于宽松的货币供应使得美国的股市泡沫比较严重，风险正在不断积聚。经济运行并不缺流动性，过多的流动性最

终会传导至物价，令通货膨胀上升。目前美国的非农就业工资已经明显上涨，这或许是通胀启动的前奏。加上特朗普的减税计划将导致美国政府财政赤字增加，发债的规模会扩大，国债的收益率也会上升。届时，美联储将面临一个完全不利的货币政策调控环境，不得不被迫提高利率。美国有可能进入新一轮的衰退调整，甚至爆发新的金融危机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短期内，鲍威尔任美联储主席后若继续维持稳健的货币政策对于我国的影响也是比较积极。因为美联储缓慢地“缩表”和提高利率，将使美元汇率保持相对疲软，人民币对美元的贬值预期会消失，资金流出的动机减少，这对于稳定人民币汇率和国内金融市场都有好处。另外，对于我国有计划地开放金融市场，推动人民币国际化也是有利的。

但是，当多变的特朗普面临着经济形势变化，其调控经济增长目标的手段及优先秩序也发生变化时，鲍威尔是否能够保持耶伦那样的定力，让市场继续对美联储货币政策的透明度和预见性予以充分的信任将可能成为问题。如果届时鲍威尔随着特朗普经济政策的优先需要来调控美联储货币政策，市场可能会迎来比较多的冲击和震荡。美联储货币政策的规律和透明度将下降，这不利于国际金融市场保持稳定。(作者系上海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国家高端智库资深咨询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