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而来的汤显祖，在欧洲剧场里绽放中国华彩

【导读】一位四百年前中国杰出文人不寻常的人生，和他笔下那些不朽的剧作，在欧洲被一群年轻的中国学生以歌剧形式重新演绎。踏歌而来的汤显祖对人生处境的悲悯，对真善美与有情世界的恒久追求，以及中国传统士君子的铮铮风骨，穿越遥远的时空，在金发碧眼的西方观众心中引发共鸣。一所中国音乐学府，也在国际舞台上发出了自己对本民族歌剧努力探索的声音。

天寒地冻时，音乐却让身体和心灵回温。1月12日至1月18日，上海音乐学院50余位师生携原创歌剧《汤显祖》抵达捷克和匈牙利，在两国成功开展为期一周的巡演。布达佩斯时间1月16日晚，该剧作为欧洲青年歌剧节开幕演出，亮相久负盛名的匈牙利李斯特音乐学院，演出结束后全场爆发出长达10分钟的掌声。

上海音乐学院院长林在勇告诉记者，近年来随着上音国际化办学不断发展，校内原创作品拥有了更多登上世界舞台的机会。“西方具有历史悠久的歌剧传统，在和他们的交流碰撞中，我们希望通过扎根自身传统的独特表达，让中国民族歌剧获得世界人民的认同。”

有情的世界，让欧洲观众潸然泪下

此番欧巡，上音应欧洲青年歌剧节之邀，在李斯特音乐学院首次献演《汤显祖》；欧洲青年歌剧节的舞台上，则第一次有了非欧洲院校制作的歌剧的身影。此次带队赴欧的《汤显祖》总导演、上音副院长廖昌永说：“我们走出国门，带出去的不仅是一部歌剧，更要传承和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内核，让世人了解中国的人文情怀和精神风骨。”

尽管语言不通、背景不同，却并不妨碍欧洲观众与汤显祖完成跨越时空与国界的心灵牵手。舞台上的汤显祖壮志难酬弃官归家，回顾一生坎坷，他选择把所有情感倾泄在创作中。“你不忍看这无情的世道，我们就去建一个有情的天地。”《天风响》中大段内心独白唱段，让现场近四百位观众目不转睛，还有观众感动得潸然泪下——也许是对美好和理想世界的不懈追求，与全人类都血脉相通，因此作品可以穿越时空界限，直抵人心。

竹笛、二胡、中胡、琵琶和古筝的加入，则为这部歌剧凸显了独特的音响色彩，也激发起不少人的好奇心。当中国民乐奏响时，前排观众纷纷俯身探向乐池，意图一探究竟。

演出结束后，李斯特音乐学院副院长、作曲家玖拉·菲克特告诉记者，中国传统乐器、昆曲韵腔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这些中国本土化的元素与西方作曲技法相结合，在《汤显祖》中相当和谐。”菲克特还强调，他能深切感受到主创在歌剧民族化的叙述、表达方式上付出的努力。李斯特音乐学院院长安德莉亚·维尔说：“这是一场高水平的演出，男女主角的表演尤其令人惊艳。事实上，我通过这部歌剧才知道了汤显祖，并被他的故事深深打动。”

辗转的旅途，见证战斗力“爆表”的上音学子

亮相欧洲青年歌剧节的前一站，上音还来到捷克布尔诺，在亚纳切克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作访问演出。布尔诺是作家米兰·昆德拉的故乡，也是作曲家亚纳切克的长眠地。颇有渊源的是，在第十九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闭幕演出上，捷克布尔诺国家歌剧院带来了歌剧《马克普洛斯档案》，该作正是由亚纳切克作曲的。廖昌永认为，中捷两国同样致力于本民族风格的音乐发展之路，如果《汤显祖》能得到捷克观众的认可，将极具意义。

历经近30个小时的飞机、汽车辗转，巡演团队抵达布尔诺时已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而当晚七点就要登台表演。演出前，捷克国家广播电台旗下名为“伏尔塔瓦”的古典音乐频道，特派记者采访了多位《汤显祖》主创；也有观众冒雪驱车两个多小时从布拉格赶来，只为一睹中国原创歌剧的风采。所幸，当晚的亮相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在布尔诺的这场演出过程中，我全身都紧张得近乎僵硬，而当剧终耳边传来掌声的那个刹那，我只觉得胃疼和脖子疼，但这颗心终于放下了。说实话，比自己上台演出还要惊心动魄。必须承认，孩子们的战斗力太强了！”廖昌永满怀感慨地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帷幕徐徐拉开，当汤显祖笔下粉墨装扮的昆旦杜丽娘，低吟浅唱《牡丹亭》中的这句题词，她委婉细腻的声音直抵小剧场最后一排。这幕意味深长的开场，让场内近百位观众忍不住探出身体。随后，杜丽娘与女高音汤显祖爱妻吴氏一起作为男中音汤显祖真情至情的寄托，在剧中多次出现。

无论是从全剧大主题歌《无古无今》、无伴奏合唱《日飞月逝青山在》对昆曲曲牌音调的吸收，到汤显祖大咏叹调《天风响》整体结构对中国戏曲板腔体的借鉴，抑或是汤显祖、吴氏、杜丽娘三重唱《千秋玉茗，生死相爱》中西洋唱腔和昆腔念白的拼贴，中国民族文化元素在剧中不断绽放华彩。在座观众无一不屏息凝神，沉浸在逶迤而来的至情世界中。

座位席上，有专业的音乐学者，也有热爱艺术的普通观众。一位年轻的捷克观众对记者说：“我之前并不知道汤显祖这位中国文学家、剧作家，通过歌剧《汤显祖》我知晓了他充满光辉的人生，此外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以及典雅的昆曲唱腔都让我印象深刻。”亚纳切克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校长、作曲家伊沃·米戴克则尤为肯定上音学子的表演水准，“他们在经历舟车劳顿后，竟能呈现出如此具有爆发力的演出，真令人惊叹！”米戴克还表示，在中小型剧场的舞台上呈现这样一部舞美风格精致、简约的作品，不仅没有损坏《汤显祖》的深宏主题，反而对人物刻画起到了聚焦作用，实属难得。

编辑制作：姜方

图片来源：上海音乐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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