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林俊杰演唱会的音控台，这位昆曲演员决心做一件事……
3月17日林俊杰在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开唱。站在音控台的张军，或许在很多年后都不会忘记那一刻的震撼。
这倒不是因为他是这位流行唱作人的粉丝。过去坐在观众席，他在这里看过许许多多流行歌手的演唱会；而作为一个艺术家，他同样拥有一批忠实热情的年轻知音。而把这两样加起来，或许才是作为昆曲演员的张军所“耿耿于怀”的——有着600年历史的昆曲，能在今天拥有如此专业的音响舞美技术傍身、是否会像流行音乐一样有全场挥舞着荧光棒大合唱的场景吗？
5月18日，他将站在这里，用一场“水磨新调”新昆曲演唱会迎来自己的答案。唱了几十年柳梦梅的他，选择这次做一回杜丽娘，“为爱疯一场”。
从数百年前的“虎丘曲会”到今天的万人演唱会
张军真的“疯”了吗？
也未尽然。
万人齐唱昆曲，放在今天似乎是闻所未闻。但在昆曲最兴盛的明代，每年中秋举行的虎丘曲会，却是全民参与的流行文化盛事。袁宏道的《虎丘记》如是描绘当时的万人空巷：“每至是日，倾城阖户，连臂而至”。直至身处明末清初的张岱依旧在《陶庵梦忆》中念念不忘：“席席征歌，人人献技，南北杂之，管弦迭奏”。据传卜世臣的新剧《冬青记》在虎丘演出，更是出现“观者万人，多泣下者”的盛况。
有着600年历史的昆曲，曾引领着中国社会的集体审美。张军对学者余秋雨的判断记忆尤深。然而在600年的发展历程中，昆曲并不是一帆风顺，甚至几度濒临灭绝危机。
张军把演唱会选在了5月18日，是因为这一天之于昆曲人有着特别的意义。1956年的这一天，《人民日报》引用周总理“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发表社论，评价新编昆曲《十五贯》在北京连演46场的空前盛况。一度濒危的昆曲骤然焕发生机。而在17年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布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昆曲作为中国唯一一项入选，全票通过名列榜首。为与其他戏曲剧种一同经历市场寒冬的昆曲，又一次捎来春的消息。在张军看来，在这一天“唱给一万名观众听，或者说让一万名观众齐唱昆曲”，是对薪火相传的几代昆曲前辈最好的致敬。
《十五贯》剧照
从1800座的大剧场唱到开票12000张的文化中心
不过，万人级，这是很多流行歌手也要掂量一下的演唱会体量。“张学友在这里演出开票18000张，我们这次开12000张。”张军对此再清楚不过。
雄心虽好，却也让人不禁为他捏把汗。12000张票对一个戏曲演员意味着什么？我和张军算了一笔账。2015年他的当代昆曲《春江花月夜》在上海大剧院首演三场，场场爆满共卖出5000多张票。这之中，还有不少“连看三天”的戏迷。这一次等于是体量的两级跳。
昆曲近两年虽然在全国各地都掀起一阵观演热潮，屡破各地剧院的戏曲票房记录，但其观众群究竟有多大，谁也说不好。
更不必说各地的昆曲热演的是“临川四梦”，演的是《长生殿》，而台上则是“昆大班”老艺术家的现场垂范。而张军此次选的场地，常年迎来送往的是流行歌手；演唱的，是与流行音乐元素碰撞后的是“水磨新调”。
“恰恰是年轻人给了我底气。”张军告诉我，正是这些年进校园做普及的经历，让他意识到，一定要找到与当下时代相呼应、与年轻人最亲近的传播方式。1998年，进团数年的“昆三班”找不到观众，最后一块常驻地——俞振飞昆曲厅也是观众寥寥。张军与他的同学选择冲进同济大学校园，以当时流行的文艺晚会形式，把昆曲“化整为零”，三分钟一段游园，五分钟一段惊梦，边演边讲，从生旦净丑的行当开始一一普及展示。对于这样的创新，最开始也有人不理解，可却为昆曲找到了第一批青年观众。
二十年后的今天，跨界也好，万人演唱会也好，在张军眼中，都是为从未接触昆曲的年轻人，搭起一座桥。
从2012年的录音室唱片到如今全现场的演绎
这座桥是不是对接得到年轻人的心房，是不是能引导他们走向昆曲，考验的是作品本身的品相。
水磨新调，这最早是张军在2012年发行的专辑名字。专辑中，依旧是《山桃红》《懒画眉》《江儿水》等昆曲原本的曲牌与唱腔，不过在音乐人彭程编配下，搭载吉他、小提琴、萨克斯等西洋乐器，与电音、爵士等各种音乐元素互相碰撞，在文艺青年聚集的网站，赢得8.6分唱片评分。
张军从没将这件事看作是“新潮”之举。还记得制作人彭程做《懒画眉》，前后写了九稿，完成最后一版时和张军感慨：“老张，这不是我写出来的，而是老祖宗拉着我的手自然流淌出的和声！”
此次走上“梅奔”舞台，张军又特别新做几首曲子，结结实实唱满30首。届时，他不仅会有昆曲传统的笛、箫演奏家相帮，一支10人规模的电声乐队将带来更丰富的试听可能性。
此外，一众各领域音乐家、艺术家也来跨界：黄英将用女高音演绎昆曲；新锐乐队指行者则以流行版古诗词和昆曲“对话”；《我和你》《high歌》等大热流行歌曲的幕后推手常石磊、京剧演员关栋天、评弹演员高博文，都将为昆曲挎刀助阵。
而在舞美制作方面，名单也不逊色一场流行演唱会：来自宝岛台湾的导演李小平主导；由《我为歌狂》《认真的雪》《年轻的战场》作曲、张军的老搭档彭程担任音乐总监；由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音响总工程师、《中国好声音》《我是歌手》音响总监金少刚设计声场；曾为周杰伦演唱会、MV担任导演的宝岛台湾设计师陈明和挑梁演唱会视觉设计；为“滚石30”巡回演唱会、麦当娜新加坡演唱会担任舞美设计的杨家明主导“杨家将”班底设计舞台……
说到这些，张军不免兴奋：“我想用这一次的演唱会，向年轻人展现当代昆曲人的自信和胸怀。”
作者：报记者黄启哲
编辑制作：黄启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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