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谢欣 | 当身体吻过空气，现代舞就生动了起来
▲谢欣作为上海著名的青年舞蹈家，以自己“充满原始能量”的风格作品已经成为中国现代舞界亮眼的明星。
第14届意大利罗马国际舞蹈比赛金奖
第29届德国汉诺威国际编舞比赛银奖/最受观众欢迎作品奖
第10届荷花杯现当代舞比赛金奖
第2届北京国际芭蕾舞暨编舞比赛银奖和最佳作品表演奖
舞蹈家谢欣是个率真的角儿。和她约见的地点在一个香雾缭绕的小咖啡馆，正当我视线散焦，私下里搜寻她的身影时，一阵冷风灌入厅堂中，她如超人般的出现夺取了在座的所有目光。
一件加大码的男士格纹大衣落在她肩上，显得格外俊俏。一头短发给尖顶的俏皮帽子遮着，暗红色的嘴唇透露出野性。她的身上集合了太多种元素，就像她训练时给演员们灌的五两白酒，让人晕乎乎地摸不着特性。她说，现代舞就像是酒精作用，那一刻就是要让身体迷失注意力，彻底地松懈下来。“身体的所有可能性还是很微妙地连接在一起，但是肢节之间没有次序。比如我想要站起来，但是我不要规定自己如何站起来，同样，现代舞者也不需要用大脑去控制自己规范地舞蹈，而是让身体失焦地创造未知的过程。”
现代舞是什么？它有着准确的定义，却没有规范的灵魂。正是因为拒绝亦步亦趋，现代舞才能如旷野里的星河般放浪形骸，于柔韧中施展力量与自由。“我教现代舞，先引导他们用舌头滚过口腔，然后用舌尖感觉其中细微的味道，这是一个柔软的经过，放大的过程”。
当身体像舌头一般“舔”过空气时，现代舞就变得生动了。它传达给观众的感知力之所以真实而不带造作，是因为那如味蕾般敏感的肢体已经触入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每一个阻力，击碎、打破，留下痕迹。
如果说现代舞强调的是“动作”，则太低级了，因为用肢体体验空气显然不是一个具象的行为。它是一门可以被溶解的语言，被不同的观众汲取从而分别拥有不同的感知。谢欣突然开始做出狰狞与拉扯的动作来表现现代舞的极致：“当你的身体可以去创造距离、创造极限的时候，身体可以通过想象力和情绪帮助你去‘演绎’。”
想跳好现代舞，需要在演员在诸多重复的即兴、组合与律动中找到自我。谢欣在训练演员中，永远希望留给他们50%的空间去做自己想做的、自由的动作。“演员在现代舞的律动空间中，永远是被尊重，而不是非要和我做得一模一样，那太没劲了。”
现代舞之所以具有个性，是因为簇拥它的每一位舞者在台上都“长”得不一样，不被限制化是现代舞的生命力与丰富性。太墨守成规的演员，跳不好现代舞。
无章法会不会导致现代舞演员在台上太忘我，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谢欣认为，虽然舞者经常觉得“控制”是一个很难的事情，但是不控制其实更难。在编排现代舞的过程中，自由度很高，但是记忆也会随之被提取出来，让舞者找到“规范性”的自由。
除了有限度的自由，现代舞同样需要真实性，需要舞者从内往外遄逸的真情实感。谢欣的右手面有一块阴暗的疤痕，那是蜡液滴燃的后果。在舞剧《…之后…》结尾，她一边提着蜡烛一边说台词，蜡就这样滴落下来，烫在她抖动的手面。“这个火要是假的，我就进不去。蜡不断地滴，我在手上转动蜡烛就这样寻找新的痛点，这种新的痛是那一刻让台词发生化学反应的东西。”
现代舞的费解，是大多数观众拒绝进入门槛的理由。但是对于这个话题，尤其是谈到她即将搬上舞台的作品《未知》时，谢欣却如孩童般无畏又轻松：“《未知》在香港也演，反响其实特别好。虽然我们用了很多的身体语言和戏剧方式，但是它可以让平常老百姓很轻松地阅读，而不是用了很多复杂的意境导致难以被解读。”
专业的人看《未知》，也许会看到戏剧和身体、舞蹈的连接，平常老百姓能看到则是故事的发展过程，同样有趣。“并不深奥”，谢欣说，“现代舞的刻板印象是好像一定要通过‘装’或者是用一些暗号的方式来故意令观众费解，不是这样的。”在《未知》下半部分《Layers》，其实传递的是一种简单，但是如名字一般，层次很丰富。
3月份，谢欣将带来两部作品登陆上海国际舞蹈中心——经典之作《一撇一捺》及融合了新段落的《未·知》，分别于23和24日上演。作为编舞她均参与其中。
这两部作品都具有非常明显的谢欣风格。而这次在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剧场演出，谢欣之所以把这两部作品放在一起，也是因为“人”。
《一撇一捺》是谢欣一部非常经典的作品，自2015年以来就受邀在国内外各大舞蹈界及剧场演出，被封为谢欣舞蹈剧场的经典作品之一。这部作品从名字就可窥见是以“人”为中心。人与人之间会产生关于彼此的记忆，因为一个时间、空间点上的相交集，产生一个连接，架构了一个支点，否则我们只是不在同一平面没有相交的一撇或一捺。《一撇一捺》是一个观点，不是从外往内，而是从内而外。不是从形状去认识和定义，而是从核心去发现和持续思考。透过事物本身，从组成出发，发掘不同层面的组成材料。发现本质，拆解，找到连接点，重组。破坏固有模式的形状和规律，来寻求更大的可能性，更核心和有个人角度的认知。
《未·知》也同样是一部探索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作品，但是与经典的《一撇一捺》不同，它更是一个随着时间持续探索和更新的概念，个大的名字之下将包含不同风格的中型作品，这次《之后…After…》就是《未·知》这个概念中新加入的作品。未·知.这个循环着的认知过程，可以理解为“未来?知道”，探索“未·知”是一份长足的动力.牵引着内心深处的挫败感与愉悦感共存。一个从“未·知”开始，到模糊的发现，分离开“未”和“知”。再到舞台呈现的那一刻，“未”已经被抹去，“知”是我们正在给予观众和自己的答案。
作为一名中国编导，谢欣成功在世界的现代舞界占有了一席之地。在谢欣的作品中，我看见了在欧洲现代舞发展中没有寻找到的未来，有着极致敏感的独特性和唯一。谈话其中，她总是忍不住舒展肢体，扭动头和身躯来表达自己的舞蹈语言，就差忍不住站起来在厅堂跳支舞了。她在身体力度的张力与情感传达的细腻中找到一种绝佳的平衡，让我在她肢体的舞动中品读出专注与投入的力量。不知道这一次，她将给上海的观众讲述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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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演出时间：2018年3月23日（周五）19:30
演出时长：约95分钟，上半场35分钟，下半场45分钟，中场休息15分钟，
演出地点：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大剧场
《一撇一捺》
演出时间：2018年3月24日（周六）19:30
演出时长：约65分钟，无中场休息
演出地点：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大剧场
演出团体：谢欣舞蹈剧场
票价：￥80 ￥180 ￥280 ￥380 ￥480 ￥580
作者：李硕
编辑制作：李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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