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暗的故事》致敬爱德华·霍普，17位美国作家冲着他的画写下“命题作文”
寂静的阳光、锋利的阴影、寥落的气息、面无表情的脸庞……美国写实派绘画大师爱德华·霍普的多幅名作里，都能捕捉到游荡在都市的寂寞心灵，这给许多作家、艺术家带来再度创作的灵感和冲动。霍普的“头号粉丝”、侦探小说家劳伦斯·布洛克，为霍普画中深入骨髓的孤独所痴迷，广邀16位美国当代著名畅销小说家，连同他自己，为霍普17幅经典画作各写下一则短篇小说，集结成册的短篇小说集《光与暗的故事》日前引进国内出版，令人一窥霍普式画面所蕴含的巨大叙事空间。
《光与暗的故事》的作家阵容十分“豪华”：“现代恐怖小说大师”斯蒂芬·金、乔伊斯·卡罗尔·欧茨、迈克尔·康奈利、杰弗里·迪弗等，他们拿下的奖项包括美国国家图书奖终身成就奖、爱伦·坡奖终身大师奖、雷蒙德·钱德勒终身成就奖、欧·亨利奖、普利策小说奖等等，而他们的共同点是，全都为爱德华·霍普的拥趸。
莫测难辨的面孔从画布跃入小说，吐露美国式孤独
小说集的缘起，是布洛克与经纪人丹尼·巴罗聊到霍普名作《夜游者》时，两人被画作所散发的能量打动，一个想法浮出水面：由布洛克担任主编，请同样喜爱霍普的作家分别以霍普名画为题材创作短篇小说。17个横跨悬疑、推理、惊悚的故事出炉，配上18幅霍普名作，一场大师向大师致敬的文学派对就此“揭幕”。
“几乎没有人拒绝，这并非出于友情(虽然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也并非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或是渴望那笔我所能提供的微薄稿酬。吸引他们的力量来自霍普，他们以作家的方式回应了他的作品。”布洛克透露。
出生于1882年的爱德华·霍普善于描绘20世纪上半叶美国当代生活，强烈的明暗对比、氤氲的寂寥气氛，无不张力十足。《光与暗的故事》一书中，有的小说仿佛从画布跃入纸面，文与画契合；有的作家由某幅画触发出线索，虚构一个平行故事。比如霍普画作《办公室之夜》，穿着蓝色连衣裙的丰满女人凝视着办公桌前工作的男人，作家沃伦·摩尔创作了同名小说，讲述亡者灵魂不忍离开她所爱之人的故事。小说采取插叙方式，“她有时想到她和沃尔特可能会一起过一辈子，在她死去之前”，书写女子对生前生活的回忆。
这略带惊悚意味的开头所引出的，并非大起大落的戏剧化人生，而是寻常女子从小城镇前往大城市的奋斗之路。就像众多漂在城市的年轻人一样，主人公为生计奔忙，慢慢爱上了为她提供工作的律师沃尔特，有天去买香水的路上她意外摔跤撞在马路，生命消逝。死后她仍能看到生前所挚爱的人们，无比生活化的细节烘托出超越生死的爱情。
还有一幅《海边的房间》，画中没有人物，那扇面向蔚蓝大海的小门、门外照射进来的明媚阳光，如同想象的出口。尼古拉斯·克里斯托弗在同名小说里，让读者去猜测那位可能的、未在画中出现的人物，颇具悬疑和魔幻色彩。看看其中一处小说描写吧：“她坐在厨房餐桌旁听他在隔壁房间的呼吸声。她啜了一口咖啡。凉的。她应该在那边跟他在一起，她应该珍惜这段时间，在最后的这些日子，这些时刻应该跟他一起度过。她知道不久之后总有那么一天，会想不起本该在他身边的时候自己为何在这儿、在厨房里僵着，到时她只有悔恨……”
创作过《肖申克的救赎》《玫瑰疯狂者》《闪灵》等小说的斯蒂芬·金，选中了霍普的画作《纽约的房间》，并据此创作短篇小说《音乐室》收入书中。
霍普式美学捕捉时代微表情，为大众流行文化注入灵感
如果说光是美好，暗是罪与罚，那霍普的画中光暗并存，似乎每一笔色彩背后都暗藏玄机。小说集《光与暗的故事》展现了作家从霍普画作土壤中生长出的奇思妙想。其实，不光是文学创作者，许多电影人、摄影师、时尚品牌广告人都受过霍普式美学的启发。
以霍普最出名的荒凉都会系列为例，散发古典主义理智严谨风格的构图，亮到诡异的光，让一切无所遁形，画作中的人似乎始终沉默，空洞眼神透露无处倾诉的寂寥，尽显美国日常生活荒诞的一面。巧合的是，霍普本人喜欢看电影，生前曾自述：“没心情画画的时候，我会在电影院待上一星期甚至更长的时间。”而许多导演从霍普极具电影质感的画面中汲取养分。
▲奥地利导演古斯塔夫索性将霍普名画拍成电影《13个雪莉：现实的幻象》，从构图到色调，无不高度还原画作
这也就不难理解，希区柯克经典影片《惊魂计》里那栋令人汗毛直竖的荒凉别墅，几乎就是霍普画笔下铁路边孤零零维多利亚式大宅子的翻版。奥地利导演古斯塔夫索性将霍普名画拍成电影《13个雪莉：现实的幻象》，从构图到色调，无不高度还原画作———宏大主题倚托着几近静止的精美画面，借用雪莉段落式的内心独白，以女性视角解读美国20世纪初重大历史事件。
霍普式美学捕捉记录了当时美国整个时代的情绪面貌。比如，创作于1942年的经典画作《夜游者》，画中四人彼此疏离，服务生空洞的目光看向窗外，一对男女沉默坐着，独自饮酒的男人背对街道。那时美国刚经历了珍珠港事件，持续数年的经济大萧条，浮华美国梦的破裂，让群体孤独变得颓靡。
这种洞察力令霍普影响了艺术圈乃至大众流行文化。罗伯特·亚当斯、黛安·阿勃丝、威廉·埃格斯顿、理查德·特彻曼等摄影师都深受霍普画作的启发。意大利奢侈品牌芬迪2010秋冬广告大片画面、普拉达2015年秋冬女装也或多或少从霍普的特殊用色、构图和空间感中获得启迪。
作者：许旸
编辑：徐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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