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野眼 | 医院

身体报警，必须就医，择日不如撞日。

城郊结合部综合医院，大家心里都有杆秤。真遇到急事难事，不会来这里赌运气。许多妈妈带着幼年女孩，还有闲心给她们梳好各式小辫。自己穿一身整齐衣服，要与女儿的连衣裙配色和谐。小男孩也会生病，不过全然看不出来。手背上挂着留置针头，脑门拍一块退热贴，来到抽血窗口，撒丫子就跑。即使那些令人紧张的科室，肿瘤、胃肠、牙，候诊病人也泰然自若。这镇定很是可贵，希望他们真正表里如一。

即便如此，医院总是忙乱嘈杂。在噪音与浊气里，等待者难免焦灼。长廊挤满病人，小孩耐不住，开始低嚎。不得不寻找安静地面：有一条走廊，在所有诊室后身。贴着山脚，隔着车路。大约原是为了医生们出入便利，没有多少病人知道。

上午九点，一面是沸反盈天；另一面，这廊下，雨中山影映满长窗。半山间有条小路，许多车次第开出停车场，循那路冲进濛濛水色，不知载着怎样的身体和心情。走廊色泽冷淡，棱角分明，时时提醒这是医院。而那山和雨洗出一段清凉绿意，此时成为安抚，要教人畏死爱生。

病人堆在走廊中，医生粘在工位上。无人来此听从劝慰。向左平视，扫见清洗医疗设备的小房间。门半掩，机器沉默运行，吊兰漫然开花。向右俯瞰，赫然见到住院部三只大字。有人拎了礼盒，有人停车开后备箱。还有人捏着一瓶矿泉水，向花坛边颓然一坐。满满地嚼点干粮，喝口水，如是不休。

花知道多久没有得到照料，干粮知道自己滋味何如。

作者：陆蓓容  编辑：安迪  责任编辑：舒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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