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
我在老人村吃了一顿家宴
出租车开到幸福老人村,接近晚上9点。
司机问:“你是来这儿做义工的吗?”
蒋秋艳和她的朋友们知道以后大笑,“是的是的,我们这里有很多义工。”
幸福老人村来自三个做公益的年轻人异想天开的主意。他们辛辛苦苦跟周围农民租下房子,一面吭哧吭哧施工改造,一面在想退路:万一弄好了没人来怎么办?“那我们三家人家,老老小小二十来人,把这里当成庄园,自己搬来住吧。”
最开始被请来入住的几个老人,都跟蒋秋艳家有亲戚关系,“我妈的大姨、舅舅、姑姑,总之三姑六婆。”不过没过多久,人气就不再是问题,老人村的床位几乎住满。
幸福老人村2016年2月开门迎客,4月就有松江的企业家来问,我能给你们捐点什么吗?后来他认购了一整年的“微孝早餐”,也就是给堰泾村几十位搭伙老人购买早饭。蒋秋艳算了算成本:“去掉人工和水电煤,三块钱一顿吧,馄饨、水饺、面条、稀粥,天天换花样。”
第二年,又有其他企业和爱心人士接力,如今“微孝早餐”的服务对象增加到了106人。住的远的老人,专程走两三公里去吃早饭。有个儿子问父亲,“家里又不是吃不起,不难为情吗?”老人家说:“不,过去吃饭我开心。”
▲ 工作人员大部分是说本地话的村民,是老人们熟悉的小辈。
幸福老人村的食堂是堰泾村老人多么重要的社交场所,他们在那儿交换的信息和情绪,不比我们在公司茶水间聊的八卦少吧。
支持幸福老人村运转的公益力量非常多元,单是长期合作的企业、学校、团队及个人就有至少50家。这当然和蒋秋艳的公益出身有关系,但我总觉得不仅是这样。
我在老人村采访期间,见到了做志愿服务的义工、送爱心物品的企业、做农村调研的高校团队,以及蒋秋艳的朋友们。那些年轻人坐在“蜗牛吧”,有时放空,有时爆笑,时不时冒出点“农村文化”“乡村建设”之类的词汇。
年轻人漫天吹牛的下午,老蒋夫妻烧好了二十斤小龙虾,切好羊肉、拌好黄瓜,搬出西瓜、点上蚊香,就地办了场“家宴”。
▲ 老人一般早上5点起,晚上7点睡。我们准备龙虾宴的时候,老人大多已经睡下,这位奶奶精神特别好,拄着小拐,来跟大家一起吃西瓜。
有了老人村以后,老蒋家的圆桌经常是客满的,来干活的、来参观的,自己的朋友、女儿的朋友,任谁都能坐到一起,愿意陪他喝一杯那是最好不过。老蒋做后勤,365天一天也没得休。但是,上哪去找比这个更快乐的工作?
幸福老人村二十人的工作人员队伍,不是亲友就是村民。按照官方的老龄标准,他们几乎都是马上就要成为“老年人”的人。他们有细致的分工,但工作状态不是城市人所说的“上班”,他们工作的样子就是生活的样子。
城市社区里需要辛苦培育的人际联系和“社会资本”,在农村社区以亲缘和人情的形式天然存在,它们是维系社区生态最重要的东西,也许也是幸福老人村吸引那么多外人的原因。
作者:钱蓓
摄影:袁婧
编辑:祝越
责任编辑:钱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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