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缂丝团扇背后的手艺人
昨晚（26日），暑期热播剧《延禧攻略》大结局了。不论是服饰上的“一耳三环”，还是妆容上的“点绛唇”，剧组设计用心可见一斑。大家或许不知道，女主、女配手中的缂丝团扇才是真正的“实力派”，古有“一寸缂丝一寸金”之说。
令人惊讶的是，剧组购买、演员争相收藏的道具，如富察皇后所用“松鹤延年”、高贵妃所用“海屋添筹”、嘉嫔所用“喜上眉梢”等缂丝团扇皆出自一个男人之手。他就是苏州缂丝织造技艺制作人顾建东。
缂丝是苏州一种古老丝织技艺，主要存在于苏州及其周边地区。缂丝织造技艺主要是使用古老的木机及若干竹制的梭子和拨子，经过“通经断纬”，将五彩的蚕丝线缂织成一幅色彩丰富、色阶齐备的织物。这种织物具有图案花纹不分正反面的特色。在图案轮廓、色阶变换等处，织物表面像用小刀划刻过一样，呈现出小空或断痕，“承空观之，如雕镂之象”，因此得名“缂 （刻） 丝”。
缂丝作为最早用于艺术欣赏的丝织物，在汉代就有实物可考。其制作极为精美，素以制作精良、古朴典雅、艳中带秀的艺术特点著称，被誉为“织中之圣”。同时，由于经得起摸、擦、揉、搓、洗，它又被称为“千年不坏艺术织品”。2006年5月，苏州缂丝织造技艺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9年9月，缂丝又作为中国蚕桑丝织技艺入选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
▲左图为《延禧攻略》中富察皇后所用缂丝团扇“松鹤延年”，右图为参展的“福寿延绵”。
缂丝好比写字，手法因人而异
“你看，这一把‘福寿延绵’，主色是黄色和绿色。葫芦下面我加了一点灰黑色的线条，就把这个葫芦的立体感勾勒出来了。”顾建东在上海市奉贤区举办小型展览时，向记者介绍其得意之作。仔细观察，葫芦枝干的颜色土黄，比金色葫芦要深许多，拿起团扇对着光源，藤曼的妖娆跃然而出，而一片片葫芦叶似随风起舞，颇具灵动之美。
回顾起从业经历，顾建东称自己是“半路出家”。2007年下半年，他的旅游管理工作并不如意，于是辞职回家创业。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老家苏州市虎丘区东渚镇大寺村，几乎家家都有缂丝机，手艺人比比皆是。后来，缂丝由于生产周期长、成本高、价格贵而逐渐没落。
幼时就围着母亲上过绷机、学过刺绣的的顾建东，拜访了村里不少缂丝师傅，觉得学习缂丝、定制加工，说不定可以养家糊口。从8000多元起家，他不断地摸索学习，在构图、勾线稿、配色、试色等工序上不断尝试。在制作过程中，他注重用色和戗法的结合。“图案轮廓线条是否流畅、戗色是否细腻、勾勒缝隙处理、色彩如何搭配都很讲究，我们力求把每幅作品做好。”
与“半路出家”的顾建东比起来，生于1974年的朱小妹可算是科班出身。中学毕业，她就进了缂丝厂，跟着老师傅学习。
“刚开始要当半年学徒工，一分钱工资都没有。”朱小妹心直口快地说，最难的是第一步“打底”。“我们做缂丝，每个人的手工都不一样。有些人力气大，打底打得密，看着就紧实；有些人力气小，打底打得松，看着就疏朗。可以说，就像每个人练字，同样的字不同的人写出来，简直千差万别。”
更要命的是，打底还有色彩均匀、感光度的问题。比如说，今天阴雨天，光线一般，自己缂好了一部分，看着不错。明天天晴了，再用晨光一照，颜色全不对了，光感和手感跟昨天都大不相同。
朱小妹强调说，手工艺品千人千面，完全靠手法。以“福寿延绵”为例，葫芦叶的叶尖，有些师傅喜欢棱角分明，尖得像一根针；有的师傅喜欢圆润收尾，叶尖不会锋芒毕露。
▲左图为《延禧攻略》中高贵妃所用的缂丝团扇“海屋添筹”，右图为石榴绽放图，寓意“多子多福”。
传统创新，技法配色大有可为
现入职顾建东工作室的朱小妹感慨，今天的缂丝做法跟以前也大不一样了。“当年，我们每个人一个机台，织什么都有规定，什么位置用几号线、用几根线都是统一的。现在，顾建东更喜欢创新，戗法也不只是原来的短戗、包心戗、木梳戗、参和戗、凤尾戗……用线经常把老线和新线合起来，做成新的颜色，淘线、定染比以前花功夫多了。”
“这一把团扇画面是绽开的石榴，寓意多子多福。我们用的配色就不是写实的大红色，石榴籽为浅红色、略亮，石榴皮略暗，但也不是褚红色。”顾建东指着另一把团扇说，石榴皮上的斑点，用黑色、褐色、灰色呈现过渡，也是为了真实还原。
顾建东说，之所以没在刺绣的道路上坚持走下去，是因为他更喜欢缂丝作品古朴典雅的色调，不像刺绣作品那般明艳夺目。为了在传统缂丝配色上有所创新，他还经常出入苏州各类古旧书店，购买上世纪80年代印刷的老画册、古籍典藏，临摹历代名家名画，学习色彩搭配、画面布局等。
“我把人家看电影、听音乐的时间都用来看画了。我最喜欢上世纪80年代印刷的那类画册，画本暗色系偏多，整体基调与缂丝很像。不管是同一色系，还是混搭撞色，都有一种古朴美。”顾建东说。
去年，工作室出产的缂丝作品有小片百余片（约30厘米）、大片30片（60厘米以上）左右。今年，《延禧攻略》热播带火了工作室。但在他看来，作为手艺人，最重要的是不忘初心、坚持匠心。“我作为缂丝手艺人，如果能为缂丝的传承做点事，心里就满足了。”
为了让更多人体验、学习缂丝，顾建东最近在苏州设立了全免费的“缂丝公益体验课程”。他说：“任何想学、想了解的人都可以来我这体验缂丝技术，就算只是玩两天，也挺好的。有更多人将苏州缂丝之名传播出去。”
▲顾建东在勾勒缂丝作品所需的图样。
文：本报记者 付鑫鑫
图：部分源于网络
编辑制作：付鑫鑫
责任编辑：朱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