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书写应该独唱还是合唱——评李唐《身外之海》
90后作家群体的崛起是近年文坛一种不可忽视的现象,这些作家们的出现为文坛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丰富了文坛的创作版图。李唐是90后作家中较为有代表性的一位。在经历了大量中短篇小说的创作积累之后,他推出了长篇小说《身外之海》。小说描述了一群年轻人的日常,描写他们的爱情、他们与父辈的关系、他们对人生的态度,绝大部分是这一代人真实的生存境遇。故事的引子是作为警察的“我”破获了镇上出现的一只会说话的狼的案件,由此牵出镇上一系列的人和事件。小说虚实相间,想象诡谲,既展现了青春写作的肆意张扬,也多少流露出这一群体创作的不足。
或许与当下碎片化的时代有关,作者采用了一种典型的碎片化呈现方式,人物不断闪现,故事枝蔓繁多,节奏跳跃,情节闪烁,主题芜杂,故事的连贯性与整体性不强。小说的内核依旧是青春叙事,失败的暗恋、三角恋、决斗、破裂的父辈关系、远行和漂泊等,都逃不开青春书写的既定路数和固有模式。但作者并没有一味滑向一种简单的青春书写,而是对人性、人生、社会,甚至是主体的存在进行了深入讨论。作者描写了很多患疾病的人物,叙述者是镇上的警察,常年胃痛,并伴有失眠症;其父亲则患有嗜睡症;乐队成员徐福患有人群恐惧症;老警察拉松不但自己有病,他的妻子去世时也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会散发出玫瑰的香气。这样的疾病隐喻其实也是年轻作家对现实的深切反思。
为了探寻人生的意义抑或存在的意义,小说着力书写了“会说话的狼”这一情节,这种将动物异化为人的“反异化书写”颇有意味。异化书写在文学中较为常见,这是对时代反思最好的手段,卡夫卡将人变为甲壳虫开启了经典模式,被多次效仿,李唐之前的《动物之心》也讲述了一个人变为动物的故事。而在《身外之海》中,将动物异化为人,虽然在技术层面仅仅是一种反向模仿,但是深意无限,警示作用不言而喻。
小说还将“时间”这一主题进行了升华,将简单的青春追忆提升到时光追寻的高度。关于时间的意象在小说中多次出场,如时光机的出现、对老物件的痴迷、记忆博物馆、“冻结的时间”等,藉此对人生、生命进行了哲理化的思索,尤其是对“冰屋”这一“死”的内部描写,将时光、生命、死亡作了极富想象的描述,使人生意义的思索迈向新的高度。
但同时,小说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如文中几段失败的爱情、三角恋引发的决斗、崩溃的父女关系,以及突然插入了一段“长官”在荒岛的经历等等,明显陷入了作家个体的任性独唱。这些痼疾归根结底是缺乏必要的文学经验和生活经验,尤其是后者,使其作品缺少反映人类共性引发共鸣的根基。结合李唐早期的中短篇创作来看,《身外之海》并没有多少质的飞跃,与作者之前那本《我们终将被遗忘》收录的篇什较为同质化。
李唐的诗人身份让《身外之海》有一种象征派诗歌的感觉,每一种意象好像都有深意,但连作者自己都“无法回答小说究竟写的是什么”,这种肆意的想象也使得作品陷入一种独唱而无法引起更多的共鸣。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观和独特的想象力值得鼓励,期盼90后的文学书写能真正开创出新的天地。
作者:刘小波 编辑:李伶 责任编辑:周怡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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