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最会讲故事的女作家”，把无数个“她”从幽暗角落带到舞台中央
英国当代女作家萨拉·沃特斯，曾三次入围“布克奖”，作品被多次改编为热门影视剧。相比那些显赫的历史人物，沃特斯对“被遗落的、未曾注意到的人群”更感兴趣，继最负盛名的“维多利亚三部曲”《轻舔丝绒》《灵契》《指匠》以英国维多利亚时期为背景，后三部作品《守夜》《小小陌生人》《房客》则把故事背景挪到一战与二战前后。《守夜》中译本新近上市，沃特斯六部作品由世纪文景引进国内出齐。
沃特斯写过去，但绝不是“怀旧”过去，她如何把笔下的“她们”从幽暗角落带到舞台中央？为何执迷于书写女性对身份的探索、对自由的向往？日前，世纪文景与上海建投书局联合举办的“女性书写，一种撬动世界的力量”专题活动现场，作家郭玉洁、包慧怡聚焦萨拉·沃特斯展开对谈。在郭玉洁看来，萨拉·沃特斯对于女性的情欲有着独到的洞察力，“很多人都不再相信爱情，不相信人应该为了爱情去经历艰险，甚至牺牲自己；但沃特斯冲击了我们习惯的传统叙事，令人信服地写出了爱情对女性的致命魔力。她的小说，通常就是从女性入手，一直从女主人公的角度讲述这个故事，所以，有关情欲的秘密，是对读者敞开的，读者跟随她，去理解她，并且参与到历史进程里面。因此它不再是一个被观看的、猎奇的对象。”
但爱情并不好写，郭玉洁还记得，自己十多年前读福克纳《喧哗与骚动》，其中一个细节，是妹妹喜欢上一个小伙子，哥哥就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哥哥问妹妹，你爱他吗？妹妹说，你问我爱他吗？然后她就把哥哥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的喉咙上，她说你再问一次。再问一次，哥哥就感觉到了喉咙的涌动。“我当时读的时候，真的觉得心跳不已，完全能够感受到爱情的神秘和强烈。但遗憾的是，萨拉·沃特斯笔下的爱情，没有达到这样强烈的程度。”
她分析说，沃特斯有自己的长处，“善于构建情节、知识非常丰富、格局很大，比如三部曲的书写”，但局限性也存在——她并不是很擅长挖掘体验的深度，她笔下的爱情，假设突破了时代的禁锢、唯一性，就难以显示出独特和动人之处。
在包慧怡看来，萨拉·沃特斯往“学术型写作者”进阶时，有痛苦的纠结——“就是我不能炫技把全部内容放进去，最后列了一个参考书目清单”。她以《指匠》为例说，小说对于知识贪求是不是就比对食物和美色的贪求更高级呢？对于小说人物莫德来说，求知冲动最后异化成了不惜一切代价的书籍崇拜、恋物癖，这种执着同样可以毁掉一个人。“想起《灵契》快结束的时候，当时狱卒对女主人公说，你看屹立在那里的监狱，这个监狱像一个女怪兽一样，那么阴沉、那么巨大。即便是如此坚固、固若金汤的建筑也许有一天在泰晤士河反复的冲刷之下终有一天会垮掉。我们读到的，是关于巨大的象征权力的损毁人性的结构，在一场大水里会消亡。我觉得这个是萨拉·沃特斯给我们提供的一点点小小的希望。”
“萨拉·沃特斯是在遵循一个很重要的英国书写传统——在英国甚至是欧洲小说传统里，第一次出现人格独立、有才智、受过教育、追求爱情自由的形象，恰恰是在十八世纪末期、十九世纪早期，后在维多利亚时期达到了顶峰。女性追求自由，往往要通过打破禁忌的方式来实现，在现实中，或在心理上。”包慧怡举例谈到，最常见的是社会阶层禁忌，比如人们耳熟能详的《简·爱》中，恋爱双方打破英国社会保守的阶层禁忌而结合；其二，是婚姻的禁忌，比如艾米莉·勃朗特《呼啸山庄》，希刺克厉夫和凯瑟琳的纠葛大部分是在凯瑟琳嫁为人妇之后继续发生的，这在传统伦理上是不为社会所接受的；第三类是性别禁忌，以萨拉·沃特斯的作品为代表。
萨拉·沃特斯曾入选文学杂志《格兰塔》“20位当代最好的英国青年作家”名单，并被誉为“在世英语作家中最会讲故事的一位”。她专注书写女性生存境遇，以历史视角进入，关照女性成长的点滴，力图以虚构作品填补“她历史”的空白。比如，政治叙事大多将战争描绘为男人的事情，沃特斯却通过《守夜》告诉我们，当男人外出打仗，女人们也可以维持社会的运转。女主人公们因战争原因，得到了曾经无法想象的工作机会，也在战时得以自由地选择爱情。战争虽然残酷，却也给女性以面临困境突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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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历史中，女性多以被观看、被书写的方式进入世界、参与世事，而凤毛麟角的女性书写也常常淹没于主流文学史中。今天，越来越多女性作为参与世界创造与社会变革的力量，不可忽视、不可回避；而女性自身在面对选择、拥抱变革、走向自由的过程中所面对的困境与焦虑，也日益凸显。
近年来，文景出品了众多女性作家作品，玛丽莲·罗宾逊、蕾切尔·卡斯克、萨拉·沃特斯、瓦莱里娅·路易塞利、角田光代……作家序列扩大，作品日益丰富，所涉女性议题也日渐多元。作家们或以精巧故事书写女性何以穿越历史风雨，幸存为今天的女性，或以渊博学识剑指恢弘历史；她们既写大时代，也写小生活，她们既坦言失望，也满怀希望。
这个春天，文景联合建投书局共同举办为期一个多月的女性作家主题活动，含6场主题对谈、2场主题展览，集中展示文景的女性作家作品，引导读者阅读女性作品，关注女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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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旸
编辑：许旸
责任编辑：范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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