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干的老院长颜福庆

颜福庆先生是国立上海医学院(该校先后换过不少称呼)、即国人自主创办医学院的第一人。笔者记忆犹新，新生接受的院史教育，老院长低调实干方成大业的荣耀乃重要构件。近年，有上医学弟等研究者，重新发掘颜福庆生平。一代医者生平细节，竟也令人扼腕唏嘘。

“文革”中，老院长归属牛鬼蛇神。临终呼吸困难，向一墙之隔的近邻求医，也就是由其亲手所建的中山医院，提供吸氧治疗，但院方当权者断然拒绝。“我们回家”！老院长的临终之言，一句抵一万句，含泪驾鹤西去。

颜老的故居，是位于医院门口的洋楼，无非就是带个天井的小院落。对此，我曾心存疑虑。在见多识广的老上海眼里，医院对马路曾为法租界，那边任何一座小洋楼，都比颜老故居壮观。曾经呼风唤雨的颜家家底，难道真的只如上海滩小业主？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位高年级学长的证词，暂时打消我的小人之心，他与颜老孙子从小同学，经常出人颜宅。

及至徐汇区名人故居一条街，面向市民展示昔日荣华，终于发现自己的小人之问是合理的，而且值得进一步探讨。当年的福开森路，即如今武康路上的一栋豪宅门口，挂出颜福庆旧居铜牌。他家对街的大洋楼，曾住过国民党大佬陈立夫。

第一次瞻仰颜氏大院，门前同时悬着北洋政府总理唐绍仪旧居的铜牌。再次上门，唐氏标识消失。一再拜访，则另有铭牌掩盖遗留的历史痕迹。其实，颜家与唐家相邻，只是空间上有交叉，时间上并无重叠。况且颜氏的本家兄弟颜惠庆，也是前政府总理，与唐绍仪的历史定位相似。

当然，颜家在孤岛时期，有能力移居历任政要与大亨青睐的街区，本身就是整体实力的象征，否则无法解释，为啥一个世纪前的老院长如此能干，干大事，干成事。借助社会人脉，颜老半生风光，可以选择事业，可以选择邻居。

学弟杨氏乃上海医学院附属中山医院的后起之秀。由其所考证的中山医院开张史，有图有黑字，史料扎实。1920年代，颜福庆择机放出豪言，国人自办医学院。上至当朝政要，财阀名医，下至土豪闻人，三教九流，有钱出钱，有地出地。项目出奇顺达，事竟成。

一直以来，民间信条“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被医学生延伸成坊间共识，作为自身职业期许，“做不成院长的医生，算不得大医生”。21世纪初，机缘捉弄人，馅饼满天飞。吾等居然成功收购一家著名妇产科医院的房产，张罗着实现设立医院的夙愿。

但书呆子的学院派梦想，在来来回回的奔波中，顺势破灭。此时方知，老院长颜福庆的能量之巨，不是每个学医的，定能想干事，干成事的。收购医院房产并不难，难的是开张，并运转一家好医院。

在颜老院长面前，后学真心自叹不如。

作者：方益昉
编辑：任思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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