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名医 | 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主任医师康玉：为病人寻找专属“灵丹”
▲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主任医师康玉
【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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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灵丹”的女孩
2016年，30多岁的晓璐（化名）不幸检查出卵巢癌，在国外做了手术和化疗后，指标一度恢复了正常。但是，不久之后肿瘤复发，国外的医生觉得没有必要继续治疗了。
曾是爱尔兰一位首席钢琴家的晓璐很不甘心，回国后到处求医，最后选择在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继续治疗。潜心于卵巢癌化疗耐药研究十多年的主任医师康玉，开始为晓璐寻找更为有效的化疗方案。她取了晓璐体内的一小块病灶，希望做成PDX模型（人源肿瘤异种移植模型）后能帮晓璐找到敏感的化疗药物。
尽管施行了各种方案，化疗药却没起到作用，副作用却把晓璐打垮了：体重下降到70斤，肿瘤全身转移。
康玉又通过晓璐的基因入手，选出了六种最有可能的敏感药物，再结合一种更为先进的迷你PDX模型，仅仅花了7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种敏感药物，对晓璐腹水中的肿瘤细胞可以达到95%的抑瘤率。然后将这种药用在了晓璐身上，很快晓璐的腹水明显消退，胸水也消退了，肿瘤病灶也缩小了。回国几个月来，晓璐第一次可以平卧着睡觉了。
可是，此时的晓璐已经太虚弱了，死神已不愿再给这个热爱音乐的美丽女子多一次机会，一次意外的呼吸衰竭最终还是将她带去了天堂。
医生经常会直面死亡，但晓璐的死还是深深刺痛了康玉的心，她多想留住这个女孩鲜活的生命，多想看到她在生活的舞台上盛放光彩！这件事指引着她要为更多的晓璐寻找那颗专属的“灵丹”。
梦想从无影灯下延伸到实验室
“我曾经很痴迷于开刀，很长一段时间，我唯一的梦想就是站在无影灯下给病人做手术，把病灶一点点地切除，觉得这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康玉将她的梦想娓娓道来。然而，曾对手术充满向往的康玉，如今却将大量的精力投入到了临床科研工作中。
康玉解释说，她在临床上遇到了很多手术后又再次入院化疗的患者，使她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手术是肿瘤治疗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切除肿瘤只是治疗的第一步，之后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而病人后期的生活却很少有医生去关注了。
“我真的很想活着” ，“家里孩子还很小”，“很多事情还没做”……病人的这些话，一次又一次触动了康玉的心弦。
▲康玉整天为病人忙碌着，无论是临床还是科研，都在为病人孜孜不倦地寻找专属“灵丹”。
70%以上的卵巢癌都会复发，而且一次比一次间隔时间短，副作用越来越大，治疗效果越来越差。近些年来，康玉带领的整个团队工作重心都放在了手术后病人身上，尤其是卵巢癌化疗耐药的研究。
卵巢癌手术切除后需要化疗，而选择哪种化疗方案才有效，对每个病人来说都不一样。某一种化疗方案大规模的临床试验可能显示20%的人有效，但是对于病人个体而言，在十几个化疗方案中，怎样精准地选出一个对自己真正有效的方案至关重要。
虽然在科研方面发了很多文章，得了很多奖项，但都没有让康玉感到满意。“我觉得我们的团队刚刚起步，做了很多尝试，在这个领域中目前也是比较新的研究。尤其在卵巢癌的治疗中，现在也有各种各样的靶向药物，价格昂贵，是否有必要用，用了是否真的有效，还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研究室工作在不断前进，康玉也不断会冒出一些想法，她今后会更多地做一些临床转化的研究。近些年来，卵巢癌基因检测、遗传方面的研究进展很多，给予患者一种正确的指导，对治疗决策以及后续的治疗都非常重要。包括是否需要预防性切除，哪些靶向药物是有效的，化疗药物的选择等。
康玉说，治疗不仅仅是做个手术开个药，而是想尽一切办法，为患者找到能够彻底治愈她的那颗“灵丹”，为她找到生的希望。
在世界舞台上发出我们的声音
2018年3月，康玉去新奥尔良参加了美国妇科肿瘤年会（SGO），这是一个国际性的妇科肿瘤学顶级盛会，汇集了妇科肿瘤领域的顶尖医生和学生。会议期间召开了美国妇科肿瘤学会官方杂志Gynecologic Oncology编委会议，康玉作为唯一一位中国大陆的编委，提出了很多宝贵的建议，得到国际同行的重视。
康玉表示，我们国内的医生向这本杂志投稿的比例、中标率都比较低，分析原因可能是：语言过不了关，论文不是以国际专家能够理解的方式在表述；有些临床试验不是特别规范，或者研究不够深入。
作为编委，康玉认为，在杂志和中国大陆的读者、作者之间需要做更好的沟通，让双方相互了解，促进妇科肿瘤领域的全球性发展。
“事实上，国内妇科肿瘤领域在国际上发出的声音很少。”康玉说，“我们做了很多，也做得很好，但在国际上缺少发言权和话语权。”
现在，国内医学界使用的很多治疗指南都是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制定的，而这些指南基于的研究都是西方国家的患者，是否适应我们国家，还需要考量。毕竟种族不一样、基因不一样，人群的身高、体重等指标都不一样。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丢失了中国人的话语权，其实这些指南也是不完善的。
中国现代医学的发展，还是需要通过我们自己的研究，在国际上争取话语权，改变一些指南的制定，治疗才能真正跟国际同步，在专业领域占有一席之地。
“总是跟着国外走，国外的方法不一定适合我们的病人。”康玉希望通过她编委的工作，提升我国医生和医者的话语权。“既要让别人了解我们，我们也要了解别人。了解人家在做些什么，研究些什么，关注些什么，也会给我们很多启发。相互了解之后，才能更加同步。”
康玉整天为病人忙碌着，无论是临床还是科研，都在为病人孜孜不倦地寻找专属“灵丹”。她带领着团队，会为某一个病人的治疗方案而查看文献到深更半夜，对一些罕见病例甚至会翻阅两三百篇最前沿的文献，包括手术、放疗、化疗、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等，对每一个细节进行梳理，还联系、请教世界各地领域内顶尖的医生同行，就为了制定一个对病人来说最佳的治疗方案。她亲自为病人制作科普PPT，让病人对自己的病情有更详细的了解，却隐去了这类肿瘤的生存时间，因为她希望病人的生存时间能够超过那个无情的统计数据。在病情没有复发前，康玉就为病人提前联系、准备很多后续的治疗方案，预约临床试验，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希望让病人生存下去的机会。
在我国的古代神话中，既有白娘子盗灵芝救许仙，又有孙悟空大闹天空偷吃太上老君金丹，那些可以根治百病、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是多么令人神往的美梦。而今，康玉和她的团队们正在夜以继日地追逐并实现着这个梦想，她们恰似尝百草的神农，又像盗取天火的普罗米修斯，将生命与健康的希望不断带给被卵巢癌折磨的广大患者。
名医简介
康玉：
妇产科学博士、MD安德森癌症中心博士后，现任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主任医师、副研究员、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科研科科长、Gynecologic Oncology杂志编委。
负责多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及省部级项目，研究成果在Journal of the National Cancer Institute等国内外期刊发表论著共50余篇，获得国家专利3项，参编专著8本，累计10余万字。
曾荣获2008年“上海市科技启明星”称号，获2014年第十七届明治生命科学奖、 2018年上海市卫生系统“优秀学科带头人”（新百人计划），并获教育部科技发明二等奖、教育部科技进步二等奖、中华医学奖三等奖各1次，上海医学科技奖三等奖2次。
作者：蒋美琴
编辑：储舒婷
责任编辑：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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