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愿意为“轻量级”音乐剧买单?
音乐剧《梦@时代》讲述90后女孩恬静自幼学习地方戏曲汉剧，在老艺术家栽培下成为剧院新生代台柱，面对“明星梦”和传统艺术如何抉择的故事。(上海文化广场供图)
上海文化广场近期上演的作品中，几部“轻量级”音乐剧进入观众视野。所谓“轻量级” 指的是题材轻、布景简洁的小制作音乐剧。如《天天想你》把张雨生的歌曲串联成“双城爱情故事”;《向左走向右走》 用多媒体替代部分实景展现绘本质感; 《梦@时代》的制作成本仅400万元。
观众愿意为“轻量级”尝试买单吗?不久前上演的《向左走向右走》上座率近九 成。正在全国巡演的 《梁祝的继承者们》首演反响不俗，仅两个月后即开启第二轮演出。上海戏剧学院教授孙惠柱认为，即便是在百老汇，也有相当数量的小型音 乐剧上演。另一方面，音乐剧从小打磨，做市场测试，随着作品的成熟逐步做大，也是培育音乐剧制作团队和消费市场的一种路径。
借用梁祝故事，讲述当下年轻人的困惑和坚持
《三 国》《红楼梦》《红娘的异想世界之在西厢》 ……戏剧导演林奕华尝试经典改编的舞台剧可以列一长串，他的“轻量级”音乐剧《梁祝的继承者们》则以极简的舞 台和当代年轻人的视角，重新诠释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经典爱情故事———把故事背景移植当下，古代学堂变成艺术学院，祝英台不必为求学而女扮男装，然而面对父 母让她学习金融专业的期待，如何坚持自己的绘画梦想?梁山伯不再为相思病重离开人世，却因无法正视自己的艺术水准而郁郁寡欢。反派马文才一出场，讨论的便 是“15分钟成名”的自我营销论。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围绕当代青年生活问题展开的音乐剧，灵感源于李翰祥导演的黄梅 调电影 《梁山伯与祝英台》。此次他保留戏曲电影的基本结构，只不过“哭坟”的，变成了梁山伯：英年早逝的祝英台留下的唯一画作 《梁山伯的肖像》成为不 朽名作，已经娶妻生子的梁山伯时常到美术馆凭吊;而“化蝶”的意味也藏在这幅肖像画之中，画者祝英台与被画者梁山伯在艺术中产生了永恒的联系。经典元素的 借用和植入，让这部针对年轻人的音乐剧虽然轻盈却不单薄。
《梦@时代》则以广东一家汉剧院的“新生代台柱”、此次音 乐剧主演90后女孩管乐莹的真实故事为蓝本。是坚守传统还是迎合娱乐，年轻的戏曲演员面临抉择：一边是选秀节目的晋级通知，一边是剧院的剧目排演计划，女 孩将如何抉择? 导演梁群希望借助音乐剧为传统戏曲带来更多年轻观众，也为戏曲艺术当下的生存抉择提供一个解读切口。
流行歌手跨界，话剧演员开嗓，舞台带有实验味
宝岛台湾的 《天天想你》 等音乐剧中，观众看到流行歌手的身影，唱爵士的王若琳、走小清新路线的魏如萱，加上此前的陈绮贞、许茹芸和品冠，谈不上炙手可热，但都有一批自己的忠实拥趸。他们的加入让音乐剧多了一层实验味道。
首 次尝试音乐剧的林奕华更大胆提出他的疑问：音乐剧一定要有一首情歌吗?歌名一定要很直白吗?音乐剧一定要有歌舞明星吗?突破了思维定势，他找来18位20 出头的演员，他们有的是专业音乐剧演员出身，有的则是传统的话剧演员。非专业演员一开嗓，没有浑厚的声腔，没有技巧的变化，在林奕华看来，却多了一分诚恳 质朴的感觉，契合了他对角色的处理：“梁山伯和祝英台可以是高的可以是矮的，可以是胖的也可以是瘦的，不同的气质和演绎方式，能给观众带来不同的想象空 间，也更容易让观众在其中找到投射。”
《梦@时代》也选择让零基础的戏曲小演员担纲主角。“最开始他们连走路、说话 都不会!”导演梁群忍不住吐槽。习惯了戏曲的身段和唱腔，手该往哪摆，眼睛该往哪看，演员都要从导演那里要答案。听惯了西皮二黄，突然转变去听拍子、识 谱，还要合唱、重唱、对唱，对于戏曲青年演员来说，这一次乐理训练的“突击”，也拓宽了视野。
“围裙”穿上舞台，绘本变身布景，舞美服装可以很轻松
“轻 量级”不只体现在故事和音乐上，舞美服装也可以轻起来。《向左走向右走》 是宝岛台湾人力飞行剧团第三次将几米绘本搬上舞台，没有过多的布景，而是透过多 媒体变化出城市雪景、公寓、咖啡馆等故事场景。节约成本的同时，保留了绘本特有的质感。而在林奕华的舞台上甚至可以说是“零布景”，美术馆里不过一面墙， 课堂上不过几个立方体作为桌椅。演员们不论男女，都穿着美术学院学生画画穿的“围裙”。
这样的尝试有迹可循吗? 孙 惠柱还记得自己在纽约任教时，住的地方恰好离外百老汇的一个小剧场很近。有一次他走进去看戏，发现这座只有300人的剧场正上演着一部名叫《浪漫，浪漫》 的音乐剧。全剧不过4个演员，讲述两对夫妻中年情感危机的故事。没有豪华布景，没有精美服饰，一样让人印象深刻。在音乐剧产业最成熟的纽约百老汇，几乎每 天都有这样的小成本、非明星阵容的音乐剧上演。孙惠柱说：“事实上美国传统的音乐剧未必是那么豪华，在纽约历史上演出时间最长的 《异想天开》 同样是 “轻量级”作品，两个高中生隔着一堵墙谈恋爱，舞台上那堵墙便是写意的布景。而‘情节音乐剧’第一座里程碑《奥克拉荷马》 则以农村女孩和同村农民以及城 里来的牛仔、货郎之间的恋爱纠葛，生动真实地反映了美国经济转型时期的城乡矛盾。这样经典的‘朴素音乐剧’对中国创作者有着重要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