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医生,想背每位病人过河

2017-05-09信息快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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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上影集团出品的传记电影《我是医生》即将全国公映。图为该片海报。

一个100分钟的故事,能够承载的还是太少太少。就像杀青后的无数个日子,闭上眼睛想起吴老,不只是他在手术台上叱咤风云,还有他变形的手指与脚趾,他去手术休息室缓慢疲倦的步伐;不只有他对病人春风十里,遇见不平怒发冲冠的性情,还有他时常的开怀大笑,眼神中的清澈明亮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

耄耋之年,一个人会做些什么?有人与亲人共享天伦——这是人之常情;有人在岗位上散发自己的光与热——这里有了不起的生机与坚守。银幕内外,有这样一位令无数人景仰的老者,他选择了后一种人生,他今年95岁高龄,依然不舍一线,他的眼前是病,心底是人。

由上影集团出品的传记电影 《我是医生》 即将全国公映。该片以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肝胆外科之父”吴孟超为原型,讲述他年逾九旬依然奋战在无影灯下,每年完成200余台手术的故事;更讲述国之大医匡危济世的至高境界——“我是医生,我想背着每一位病人过河。”

一把刀一台手术只能救一个人,但他想庇佑所有人

这部电影要从3年前说起。上影集团立项后,制片人袁孝民找到了北京电影学院电影文学系系主任黄丹,请他执笔编剧。他们面对的第一个难题是,漫长的、且永葆事业青春的吴孟超,有太多值得大书特书的故事,100分钟的电影该取哪瓢饮? 是年轻时从割胶刀改拿手术刀的天赋异秉,是毅然回国报效人民的报国之路,还是这双手在肝脏的方寸之地所创造出的中国肝胆外科无数个第一?

“都想写,但只能撷取他医道、医德的最闪亮之处。”黄丹说,影片从吴孟超获得国家最高科技奖后讲起,如此设置缘于他的口头禅“我是医生”。这4个字能解答所有关于吴老的提问——为什么90多岁还要做手术,为什么再危重的病人他都照单全收,为什么他在获得国家最高科技奖后依然不离一线……这4个字也带出他心底最迫切的愿望——因为是医生,所以想尽可能多地“摆渡”有病痛的人。

片中有条主线,吴孟超想搭建基础研究平台,扩大实验室规模,他希望得意门生赵一涛能随己投身其中。但于外科“一把刀”赵一涛而言,从手术室抽身去实验室,尤其是要致力于当时还被普遍质疑的细胞治疗,他的事业前景不啻于“雾里看花”。关键时刻,吴孟超只放下了一句话,一句重千钧,“一把刀、一台手术,只能救一个人,但一片基础研究的华盖能庇佑更多人”。

现实中,赵一涛那样的质疑心理曾存于不少人心间。对此,吴孟超的回应是:“国家最高科学奖项肯定了我过去的努力。但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思考:我的手割过橡胶,描过图纸,但自从拿起手术刀后便再没有放下。我已经90多岁了,还能做多长?不知道。因此我要赶紧建立平台,把这个科学院、研究院建好,把平台建好。再培养人才,有人、有平台,基础研究就能开展下去,20年、30年、40年总能解决问题。到那时,我在天上看。”那一刻的他,不仅是名医者,更是位医学科学的拓荒者。

他敢给亲女儿开刀,“医者”与“父母心”在他身上并没有楚河汉界

电影中另一条主线落在父女之间。吴孟超的女儿肠癌肝转移。为医者,不给自己的亲人开刀。这是医界不成文的惯例,生怕关心则乱。事情到了吴氏父女这儿,却有了反转——旁人都害怕主刀,生怕对不起吴老,反倒是为人父者朝前一步。“我就把女儿当病人。躺在手术台上,她就不是我女儿了,就是普普通通一个病人,跟我想要背过河的所有人一样。”常说“医者父母心”,在吴孟超身上,“医者”与“父母心”并没有楚河汉界。

“他敢给亲女儿开刀,用一颗平常心看待女儿癌症晚期的病灶,这是多么富有戏剧张力的场景。”袁孝民说。但电影的底色、影片真正打动人心的,还得仰仗吴孟超的另一面——他以父母心对待每一位素昧平生的病人。

在实地采风中,袁孝民注意到,“吴老从不会告诉病人‘时间’”。许多时候,辗转找上吴孟超的患者已经病入膏肓,还不乏已被其他医生划下过“最后大限”的人。但即便再绝望的人坐到吴孟超面前,都不会听到“时间”。吴孟超的医者辞典里没有人生倒计时,他会笑着与病人说:“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争取再活5年!”言语中,混杂着老者的智慧、孩童的率真,更是大医大爱。

与之相呼应的,是主创们在每周二的门诊、在每周5台手术里捕捉到的细节——他的问诊常常很细致,半个多小时是家常便饭;他查房时总会随手替病人拉上屏风,检查完后又顺手掖好被角,再弯腰把病人的鞋子摆整齐;他经常告诫自己的学生,为医者要替病人做好成本把关,让病人看得起病,用得起药;他有时还会对一些病例的肝移植发表不同看法,觉得有些病人值得更善意、更以人为本的治疗方案……“与其说他用仁心仁术构建的,是一个让病魔望而却步的世界,不如看成,他的一切言行都遵从了初心。大道至简,大象无形。”黄丹深知,越是大家,内心往往越简单澄明。就像片名4个字——我是医生,朴素却伟大。

影片即将上映之际,主创们写下一段话,献给朴素却伟大的吴孟超院士——这是一位95岁高龄还站在手术台上的医生,是一名不断超越自己、与自己战斗的钢铁战士。作为创作者,是最先被激励,被感动的人。正是在这样的精神感召下,大家倾尽全力,力求更好。但是一个100分钟的故事,能够承载的还是太少太少。就像杀青后的无数个日子,闭上眼睛想起吴老,不只是他在手术台上叱咤风云,还有他变形的手指与脚趾,他去手术休息室缓慢疲倦的步伐;不只有他对病人春风十里,遇见不平怒发冲冠的性情,还有他时常的开怀大笑,眼神中的清澈明亮。“我们希望,在故事的细节中,塑造一个真实立体的吴老、能够看到内心柔软之处的吴老,这才让他所有的伟大之处成为一种更朴素的、更打动人心的辉芒。”

“他对影片中的专业细节非常上心”

——访《我是医生》导演谢鸣晓

■本报记者 张祯希

问:楷模人物并不好拍,呈现吴孟超最大的难点在哪里?

答:展现医生的影视作品,大多都会有病人哭天抢地,医生大爱无疆的展现,惊心动魄的手术与医疗案例往往是最大的看点。但是我们放弃了这条相对简单的道路,而是选择去展现他不断研究的精神。用影视语言去呈现这样的精神内核,恰恰是难度所在。

吴老到了晚年还在不停地突破自我,他认为手术刀能够救活一些病人,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癌症问题,所以他去建立攻克癌症的基础研究平台。这其中当然有矛盾冲突,比如他经常让手下的医生放下手术刀去搞技术研究,而对于外科医生来说,这就直接影响到了他们的收入。一年后,细胞免疫治疗在国际上有了很大的突破,并且被确立为癌症的重要攻克方向,证明了吴老研究的意义,这就为我们讲圆、讲明白这个故事提供了一个落点。

问:与吴老的接触中,他给你留下了怎样的印象?

答:吴老风趣幽默,但是对待医学却极为严肃认真。我们跟着他做过三四台手术,最明显的一点是,只要吴老进入手术室,整个氛围会马上肃静起来。除了医术,他对医德也十分在意,无论是多大牌的医生,只要是迟到了都会被吴老直截了当地批评,他说:“不能让病人等着。”吴老体能很好,90多岁的他仍然能够坚持做完一台两三个小时的手术,下了手术后还会透过窗口去看别人动手术。

问:拍摄前吴老对这部影片提出过什么嘱咐和要求? 看完成片后他又提出过哪些修改意见?

答:在上世纪60年代,吴老就出现在纪录片《向肝胆外科进军》中,他对影视剧的创作规律很了解。在拍摄前他几乎没提意见,反而鼓励我们说知道这类影片比较难拍。原剧本中有儿童吴孟超在橡胶园的段落,还出现了吴老的父母和老房子,编剧曾想去掉,但吴老却坚持保留了这段,还提供了当年使用过的一把割胶刀。

在看成片时,吴老最为关心的是影片对医学的专业化呈现问题,以及英文字幕对所涉及的医学名词的翻译。手术前应该怎么洗手、手术中如何转身、医生查房时应该站在病人的哪边……对于这些专业的细节他都非常上心。当时电影还没有配英文字幕,我们专门请了肝胆外科的“一把刀”,戏中赵一涛的生活原型严以群为我们进行英文字幕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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