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本，不能总是把孩子当做小狗小猫般天真烂漫自娱自乐

【导读】眼下，绘本阅读已经是许多家庭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多杰》《回家》《中国童话绘本》《中国红色经典文学绘本》等本土原创绘本愈发受关注。中国绘本应如何做出辨识度、赢得更多家长孩子的心？由上海市儿童文学研究推广学会、上海教育出版社、中国福利会出版社主办的第三届海峡两岸和香港儿童绘本论坛日前在上海举行。特级教师蒋军晶、李文带来对绘本《一首能治愈鱼的诗》和《先左脚，再右脚》的解读；青年名师姜晓燕、李华则以《长大，长大，越长越大》和《奇异的种子》绘本为例展开分析；儿童文学作家汤素兰的专题报告《优秀图画书的关键要素》，为广大教师和绘本爱好者在绘本选择和鉴赏方面提供了诸多建议。

论坛现场，上海市儿童文学研究推广学会会长张锦江做主题演讲，他认为，要开创一条适合中国文化特征的崭新绘本之路，其特点是既不“厚古薄今”，又不“崇洋媚外”，而是继承优秀的中国传统文化，吸收外来文化长处，创新出具有新颖现代意识、又有东方风韵的新型儿童绘本作品。现整理他的发言和对绘本的探讨文章如下：

近年来，中国儿童绘本掘起，似乎所有出版机构都在关注儿童绘本出版，更多的童书写作者参与其中，学校、家长也开始热衷于儿童绘本的亲子阅读，应运而生了许多绘本培训机构与工作室。绘本的内容与形式也是门类繁多，有科学类、动植物知识类、政治思想类、文学类；有纸质类、音响类、动画类。

儿童绘本发展很快，空间很大，对于这种文本的特征如何认识与界定，对于文学类的绘本的美学价值如何评判，这些都是值得研究的问题。

本土绘本原创存在不少问题，甚至许多作品属于初级粗制滥造阶段，其突出问题包括：一是公式化、概念化。图解一种品德或好人好事。而缺乏生活的丰富性、独特个性、生活的生命活力，人为编织故事。二是绘本未超脱连环画的模式。单一的叙事性，缺少画面艺术的内涵美感，缺乏象征性、隐寓性、诗意性。三是绘本一味依赖外藉画师，迎合西方读者审美趣味，当然我并不反对这种合作。四是绘本创作的文与图都能统一于一人的创作者还是紧缺，往往先有作家的文字才进行创作画，这种创作往往有艺术的分裂性，影响作品的完美。五是绘本中返古复古现象不少，缺少21世纪现代文明的意识与生活的欲望和追求。

一般来说，无论哪种文学艺术，越是民族性浓郁越是能走向世界，儿童文学绘本莫不如此。

我们讲文学艺术的所谓民族性，不外乎两个层次，一是形式上的外在层次，二是内容上的内在层次。前者是讲民族的语言、风俗、习惯，也就是通常的行为举止，衣食住行。后者是讲民族的内在民族精神、民族气质、民族品行、民族文化。

举一个例子，同样是地动山摇、惊天动地的舞蹈。我在西班牙观看到的吉普赛人的山洞踢踏舞，无论男女他们跳起来，无拘无束，自由奔放，狂傲不驯。而我们的黄土高原的腰鼓舞，却是整齐划一，群合而鼓，严谨浑厚。这种表面上舞蹈形式的截然不同，也反映了民族的心理历程的反差。吉普赛人的游民经历使他们形成了这种自由奔放的民族性格与精神世界。而我们黄土高原的群体安居的生活便有了共合浑厚的民族气魄。

由于各民族的民族性的差异，所形成的文学艺术就有明显的不同之处。优秀儿童文学绘本的民族性的痕迹是非常深刻的。例如，中国童话绘本第一辑中有本《猪八戒吃西瓜》，这是著名童话作家包蕾的童话改编，取材自中国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中的猪八戒形象。作者大胆想象，重新创造了贪吃猪八戒形象，故事是全新的，猪八戒既充盈着孩子的特点，又传递了中国古典神话小说的神韵。这是中国式民族色彩的绘本。

还有《神笔马良》，这是著名童话家洪汛涛的代表作，原先是短篇，后改成长篇，现在看到的绘本作了大量删节，取其最精彩的情节。这个童话取材于中国民间传说，如“王冕学画”“画龙点睛”等。无论是叙述语言还是人物语言，都具有中国民歌、民谣风，朗朗上口，飘逸着中国音乐的旋律，童话人物马良洋溢着的精神与气质是民族的，体现了勤劳、勇敢、质朴、善良等中华民族性格。

仅以上几例可见，中国儿童文学绘本的民族性从题材选择、人物形象塑造、故事情节编帜等方面，都要蕴含着中国民族的文化、历史、精神、品格渊源，才有可能在世界民族之林中独树一帜，让世界瞩目。

除了民族本土风格，不可否认，我们面对的是现代社会的各种生存现实。因此，本土儿童文学绘本也需真实真诚反映现代人的生活。这些都对中国文学绘本提出新的要求。

我认为中国儿童文学绘本的视角应是现代的，它的选材应是现代社会的全视角而不仅仅局限于儿童生活，绘本的场景是现代社会的色调，而不仅仅是校园、课堂、老师、同学。

首先在绘本中要告诉孩子们真实的社会。我们不能总是哄哄孩子们，总是写小狗小猫天真烂漫自娱自乐，不能骗孩子说假话，要告诉孩子社会是阳光灿烂，但也有陷阱与隐患。孩子不是生活在“真空瓶”中，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单独外出，环境中就可能潜伏着危险。

其次，绘本要渗透着现代人的意识与智慧。这种现代人的意识与智慧，就是一种开放性的心态，不墨守成规，不固步自封，不瞻前顾后，而是用发散性思维，大胆进取，励志创新。

其三，绘本要融入现代人应有的高贵品德与文明。其所以称得上是现代人，就是人们已经主观意识到要远离愚昧无知、要远离低俗下贱，而走向更高的文明境界。比如，中国童话绘本第一辑嵇鸿《雪孩子》就是一篇经典童话。它写小兔用雪堆出来雪孩子，雪孩子为救小兔逃出大火中的小木屋而消融为一滩水、化为一团水汽。这个故事内涵深刻，先是小兔因爱创造了雪孩子的生命，然后是雪孩子因爱救了小兔的生命。因爱才会恩恩相报。

中国儿童文学绘本的民族性与现代性辨证、合二融一之后，本土绘本的力量就强大了，这将大大提升中国儿童文学绘本的美学价值和警世价值。

作者：张锦江 上海市儿童文学研究推广学会会长

编辑：许旸

责任编辑：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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