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连载|读法律的金庸当年为何选择当《大公报》国际电讯翻译?——我与金庸先生的交往(之二十二)

2018-12-04信息快讯网

今天我要回头讲一段往事。

那是1999年暑假之后的一天,我接到了金庸先生办公室秘书吴小姐的电话,说金庸先生有事找我。电话那头传来金庸先生的声音。金庸先生告诉我,过几天要去浙江大学,想转道去一趟上海,计划专程拜访报的总编辑石俊升先生。金庸先生问我是否有时间,希望在拜访石总编时我能够一起作陪。

我自然是十分愿意。金庸先生问我石总编有什么爱好,我估计是金庸先生要准备见面的礼品,于是对金庸先生说,石总编看到过您的书法,认为极有个性特色。如果查先生方便的话,我代石总编求您一幅书法作品。金庸先生很高兴地应诺,并表示也会给我写一幅。数天后,金庸先生专程来到上海。他见到我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双手将两幅书法作品递送给我。我十分恭敬地打开金庸先生的作品,只见给石俊升总编辑的书法是七尺直幅,以刚劲有力的笔锋书写了朱熹的名句“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落款处还用小字书写了长长一段话:报石俊升社长,久未谋面,今日识荆,幸哉幸哉!(大意)给我的书法则是录写唐朝魏征的《述怀》: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录魏征诗为万润龙兄书,金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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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新民联合报业集团已经成立。记得那天是周末,我陪着金庸先生来到威海路集团新大楼门口时,石俊升总编辑已经在那里迎候。石总编陪着金庸先生参观了报的编辑部,又陪他到了集团总部大楼的47层,这里可以鸟瞰外滩和上海的天际线。

金庸先生告诉石总编,他22岁时(1946年)曾到上海读书,那时称东吴大学法学院,后来并入华东政法学院,插班修习国际法课程,同年秋天,进入上海《大公报》工作,任国际电讯翻译。“当时到上海读法律,本意是想当法官或者律师,但家境不许可,所以进了报社工作。”石俊升总编辑笑着对金庸先生说,您如果当了法官,或许就不会有明报,中国就会少了一位知名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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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集团会客室就座后,金庸先生示意我向石俊升总编辑展示了赠送给石总编的书法作品。石总编对书法很有研究,赞叹金庸先生的书法有启功先生的功力。金庸先生笑着回应:“启功先生确实说过我的字像他,更有书评家称我的书法是‘启功体’。”待石总编收起书法作品,金庸先生对石俊升总编辑先致谢意。原来,金庸先生与石总编之间此前已经有过一次书信交往。

1997年10月21日,报第八版“笔会”发表了一篇题为《向金庸先生进一言》的文章,作者根据当时的传闻“金庸将写历史小说为秦桧翻案”对金庸先生提出了批评。金庸先生是视名节重于性命之人,他读到这篇文章后立即写信给报总编辑,信中表示看了文章后感到“不胜骇异”,因为他从来没有说过文章所引述的那一段话。金庸先生随信还附上了自己的一篇评论《论岳飞与秦桧》。石俊升总编辑收到金庸先生的来信和评论后十分重视,立即对《向金庸先生进一言》一文中的内容进行了核查。结果发现,该文作者引用的内容来自一个月前的上海《文学报》刊登的《金庸写作近况》一文,而《金庸写作近况》又是摘自北京《青年参考》9月5日发表的《金庸最近在写什么》一文,而《金庸最近在写什么》又是根据新加坡《联合早报》副刊8月21日第6版同题文章摘录的,《联合早报》一文则是从8月11日台湾《中国时报》的新闻《金庸现在在写什么?》中摘录。

查清来龙去脉之后,石俊升总编辑给金庸先生写了一封亲笔信,将报的调查过程和结论告知金庸先生,并表示将全文发表金庸先生的评论《论岳飞与秦桧》。金庸先生随即表示同意。同年11月2日,报第八版“笔会版”全文刊登金庸的署名评论《论岳飞与秦桧》,并且配发了编后语,不仅将此事解释清楚,并表示,引文、编文须慎重。

说完这段往事,金庸先生起身向石俊升总编辑致谢。他说,没想到报石总编辑如此重视读者的来信,那么快就发表了自己的评论。金庸先生表示,一张报纸,能够在同一版面发表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需要勇气和气度,只有像报这样有历史底蕴的老报纸才会有这样的担当。(未完待续)

作者:万润龙

编辑: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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