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黄山、写《桂花》，在“世界文学之都”89岁叙利亚诗人与中外作家聊了什么
“对我来说，中国不是一个陌生的国家，而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对中国怀有特殊的感情。今天的中国正发生着很可能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巨变。而从文化角度来说，扬子江作家周进一步打开了中西方文学交流的窗口。”年近九旬的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享誉世界，但他自诩中国“迷弟”，在前不久落幕的第二届“中国江苏·扬子江作家周”上，阿多尼斯与法国作家多米尼克·西戈、英国作家西蒙·范·布伊，阿来、毕飞宇、李修文、张大春等中国作家齐聚。
值得一提的是，前不久，作家周举办地南京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加入创意城市网络，从此南京成为继爱丁堡、都柏林、墨尔本等之后的世界文学之都，也是中国首个文学之都。当中外文学名家在文学之都共同探讨有关文学的话题，又会擦出哪些火花？
本届作家周主题论坛的“文学：稳定与变化”主题，灵感正是来自阿多尼斯的博士论文《稳定与变化》。“这个观点当时在阿拉伯社会引起非常激烈的争论。在中国发生经济巨变的同时，我也想看一看中国的艺术和文学创作有没有发生与之相匹配的伟大变化。”阿多尼斯说，他坚定地站在“稳定”对立面，赞赏文学对阿拉伯世界超稳定的文化结构的冲击和改变。
而看重文化多样性的英国作家西蒙·范·布伊认为，文学作品的阅读，使个人得以缓解自然和文化之间的冲突，多样性对于维护文学的健康至关重要，写作形式的多样性也必不可少。“一位作家无法讲完所有的故事。每首诗，每篇短篇小说，每本小说都不过是盈盈微光，只有我们团结起来生出熊熊火焰才能点亮前进的道路，用炽热想象力聚集成烈焰，照进未来。”
在毕飞宇看来，文学的稳定与变化很大程度上就是写什么和怎么写的问题。而好作家的标准之一就是恒定价值观。“表面看来，一个作家写什么好像是信马由缰、天马行空的，其实我觉得也不一定就是这样。一个作家终其一生，在我看来其实就写了一个内容，那就是他对生活的态度，态度极为重要。”他以莫言、余华、郑板桥、高晓声为例来验证，莫言作品中不变的是对爱的坚信，余华认为人不应该仅仅是“活着”而已，郑板桥“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儒家价值观，以及高晓声在文学探索方面持之以恒的努力等。
如今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一座城市与文学的彼此浸润也愈发密切。多米尼克·西戈说，城市里的日常生活，如衣食住行等或许看似和文学无关，但若日常生活与文学挂钩，文学能带来前所未有的影响。“我写作时是孤独的，你阅读时也是孤独的，但你我之间被一座桥梁连接起来。我通过写作来告诉你一些内容，你阅读我的作品时，你就进入了我的灵魂里。如果你进入到我的灵魂里，你也是进入了自己的灵魂。”他感慨，文学是至关重要的，它能够打开我们的心灵，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在翻译家许钧看来，身处新的历史时期，南京作为“世界文学之都”，它最根本的意义在于文学指向人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可以通过文学之路，沟通世界人类的心。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南京有着新的历史使命，那就是通过文学促进中外文化交流，让中外文明互学互鉴，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出贡献。”
作家李修文说，南京曾是先锋文学写作的大本营，文学创作需要历久弥新的先锋精神，他观察到一个现象：我们所受的文学训练，究竟在多大程度上能真正融入当代中国人的生活？“反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出道的先锋作家横空出世，不分青红皂白，与读者建立了最珍贵的美学信任。他们的一大品质是不庸俗。在今天，当真正的写作者和庸俗作战时，我们应当有勇气告诉自己，我们的忤逆之心永远年轻。”
“文学创作让不同民族和文化联系在一起，创作构成了人的身份的最重要标志。城市是人类的重要文明创造，在这里时间与空间相汇，人的创造能量得以充分发挥。”阿多尼斯多次来过南京，“我每次来南京，都加深了对南京的爱。这份爱不仅源自南京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更是许多文艺界朋友身上有巨大的创造力”。他最近刚刚出版了自己的最新长诗《桂花》，更是他的首部中国题材长诗，以整首长诗的篇幅和发自肺腑的激情，通过高度艺术化的形式书写中国，这在中外文学交流史上是罕见的。
阿多尼斯强调，《桂花》的阿拉伯文版尚未出版，中文版是《桂花》在全球面世的第一个版本。“桂花树，我要向你表白：你崇高而珍贵，普通又特殊，但又混杂于众树之间，这恰恰是你的可贵！”《桂花》记述了诗人2018年九、十月间的中国之行，尤其是皖南和黄山之行的印象、感受和思考。整部长诗由50首相对独立的诗作构成，部分诗作包含若干短章，后面几首诗篇幅较长。他笔下的风光景物，更多的是想象、意念和思考的结晶。中国之行的所见所闻，都让他反观自我，审视阿拉伯世界的传统与现实。全诗字里行间随处流露出他对中国的自然景观和悠久历史文化的热爱，鲁迅、杜甫等符号意象信手拈来，诗句瑰丽而奇峻，意蕴丰满而密集。
无论是外国诗人写中国题材，还是扬子江作家周的国际化交流密度，都可以说是中外文化密切互动碰撞的鲜活缩影。
<<<<相关链接
中国江苏·扬子江作家周期间，第三届《钟山》文学奖揭晓如下：
■长篇小说获奖作品
《刻骨铭心》，叶兆言
■中、短篇小说获奖作品
《向西，向西，向南》，王安忆
《一天》，田耳
《双鱼钥》，王啸峰
《角色》，范小青
《寂静史》，罗伟章
■诗歌诗评类获奖作品
《写给儿子的哀歌》（十四首），臧棣
《丁及的诗》(十三首)，丁及
《韩东的诗》，韩东
■非虚构类获奖作品
专栏“繁荒录”，徐风
《野猫记》，周晓枫
作者：许旸
编辑：许旸
责任编辑：柳青
*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