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评价科技成果的“五大价值”

黄庆桥

核心观点

当前，建设科技强国的号角已经吹响，科技评价体系不改革不行，改革慢了也不行。要坚持科技创新和制度创新双轮驱动，正确评价科技创新成果的科学价值、技术价值、经济价值、社会价值、文化价值“五大价值”，形成有利于科技创新成果和优秀科技人才不断涌现的科技评价体系

习近平总书记在5月30日召开的“科技三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指出：“要改革科技评价制度，建立以科技创新质量、贡献、绩效为导向的分类评价体系，正确评价科技创新成果的科学价值、技术价值、经济价值、社会价值、文化价值。”这一论断，为打破科技领域某些僵化的评价制度，指明了方向。

“高端论文崇拜”是一种灾难

长期以来，由于我国科技发展水平总体上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因此在科技成果评价上，中国科技界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逐渐实行了“拿来主义”，也就是采用西方发达国家的科技成果评价标准。最极端的表现，就是科研成果评

价的唯SCI论文导向，随后又发展到唯高被引论文论英雄。

必须承认，以在国际高端学术杂志发表科研论文，以发表的科研论文在一定期限内是否具有较高的被引次数来衡量某些学科、某些领域科研工作者的业绩，是没有错的。比如在基础科学领域、在国际前沿科学领域，高端学术杂志论文和高被引论文的确是说明一个科研人员的实力和价值的最好方式之一，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如果把发表高端学术杂志论文和高被引论文的要求标准化、制度化甚至体制化，则是一种灾难。不幸的是，这种标准化、制度化甚至体制化了的“高端论文崇拜”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深深渗透进中国的科研管理部门、科研院所和高等学校。没有“高端论文”，职称将与你绝缘，科研项目将与你绝缘，人才称号将与你绝缘。这就是目前很多学术机构的现状。这几年，屡屡有国际高端医学杂志，成批量

地撤销已发表的中国医生的论文，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冷峻的现实。

要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

为什么科研评价不能狭隘化，尤其不能以所谓“高端论文”这一指标论英雄呢?

第一是学科的差异性。上文说到，基础科学领域、国际前沿科学领域当然可以看“高端论文”(其实也未必完全有必要)，但是，更多的学科领域，既有前沿的

原理性研究，也有而且更多的是问题研究，是本领域科学问题的拓展和深化，更多的是着眼于科学知识的应用，不一定非要发表所谓高端杂志论文。

第二，涉及科学技术的应用问题。我们发展科学技术，最终目的是为了国家发展和人民福祉，而不是为了发表论文，发表论文仅仅是手段。可是，我们现在把目的和手段给搞颠倒了，评价手段本身成了目的，这是很可怕的。其实，对于中

国而言，一方面，我们需要站在世界科学前沿，为人类的知识创新做出中国贡献；另一方面，中国的科学研究更应该着眼于解决中国的急需。比如，中国高端芯片大量依赖进口，“缺芯”给我们的国家安全造成巨大潜在威胁；航空发动机技术，50年前欧美发达国家都已经掌握了，可是直到今天，我们的大飞机研制还受制于此。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笔者以为，在这些高技术的领域，重要的不是发表论文，而是做出“真家伙”!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科学研究既要追求知识和真理，也要服务于经济社会发展和广大人民群众。广大科技工作者要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把科技成果应用在实现现代化的伟大事业中。

科普与科创同等重要

第三，中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需要科技研发注重经济价值。中国制造整体上处于全球产业链的中低端，升级换代，最根本

的就是要提高科技含量。在这方面，我们需要能够解决中国问题的科技研发。我们既需要关涉国家安全与未来发展的高技术，也需要面向民生领域的精工艺。在中国走向崛起的特殊历史阶段，大科学、高技术、精工艺同样重要，而后者的显示度明显偏低，尤其需要引起重视。

第四，科学技术不仅是硬实力，也是软实力，具有社会价值和文化价值。尤其是科学普及，更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科技创新、科学普及是实现创新发展的两翼，要把科学普及放在与科技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提升科学家参与科普的积极性，增强科普的实效性，注重发挥科技创新成果的社会价值，深入研究并弘扬科学技术成果的文化价值，对于增强民族自信、消除社会疑虑、提高科学素养、激发创新活力等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就此而言，科研工作者在这些方面所做的工作和贡献，也应该得到足够的承认。

当前，建设科技强国的号角已经吹响，科技评价体系不改革不行，改革慢了也不行。要坚持科技创新和制度创新双轮驱动，正确评价科技创新成果的科学价值、技术价值、经济价值、社会价值、文化价值“五大价值”，形成有利于科技创新成果和优秀科技人才不断涌现的科技评价体系。

(作者为上海交通大学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