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政进行曲》:历史大师塔奇曼最大胆作品

2016-11-22信息快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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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政进行曲:从木马屠城到越南战争》巴巴拉·W·塔奇曼孟庆亮 中信出版集团

我从不捏造任何东西 包括天气

“历史比小说更精彩”,读过历史写作大师巴巴拉·塔奇曼的书后,你会相信确实如此。两次荣获普利策奖,两部获奖作品《八月炮火》和《史迪威与美国在中国的经验》畅销不衰,写作生涯长达半个多世纪,且常年背着家庭妇女的本职,塔奇曼是个传奇。

中信出版社首次集结出版了六部巴巴拉·塔奇曼作品——题材涉及特洛伊的陷落、欧洲中世纪的黑暗时期、第一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争、越南战争。题材广阔,文笔闪耀,读来令人击掌,又不乏警醒作用。

这位有着传奇色彩的美国老太太生于1912年,卒于1989年。虽然她的获奖作品被归类为非虚构文学,但她明白表示,讨厌“非虚构”一词,她偏爱以文学的方式书写历史,也因此被著名历史学家费正清等誉为“作为艺术家的历史学家”。

出身世家 眼界高远

一开始巴巴拉·塔奇曼就很自然地跻身于美国知识精英阶层中。她的祖父和外祖父都是纽约从事实务中的人中的自由派领袖。她的外祖父是老亨利·摩根索,老亨利的儿子,也就是她的舅舅,后来成了罗斯福的财政部长。她还是哈佛拉德克利夫学院的学生时,就曾陪外祖父参加在伦敦举行的世界经济会议。对她来说,眼界高远和公众人物的品性都是遗传的一部分。

在拉德克利夫学院的时候,塔奇曼的兴趣是历史和文学。1933年毕业时,她开始在太平洋关系学会美国分会工作。该学会是一个富有开创性的“智囊团”和会议组织。当时学会的国际秘书长威廉·L·霍兰被派去日本东京指导《太平洋经济手册》的编纂工作,塔奇曼则在1934年的10月成为他的助手。她在东京待了一年,然后在北京暂住了一个月。暂居日本的一年中,塔奇曼为学会的出版物《远东调查》和《太平洋事务》写了一些文章,尽管主题都不太热门,但她的文章依然受到了学界的关注。

回到纽约后,塔奇曼在1936年开始为《国家》杂志工作,她的父亲莫里斯·沃特海姆曾经是该杂志的受托人。受《国家》委派,她在1937年至1938年间去马德里报道西班牙内战。之后,她作为伦敦《新政治家》杂志的驻美国记者回到纽约,并于1940年与莱斯特·塔奇曼博士结婚。珍珠港事件之后,塔奇曼的丈夫加入了美军医疗队,塔奇曼和女儿跟随丈夫到了亚拉巴马州的拉克营,当他于1943年和医疗队远渡重洋时,塔奇曼和女儿回到纽约,并开始为战时新闻局工作。

如此出色的早期职业经历足以使塔奇曼往外交或行政工作方向发展,但她志不在此。1956年,塔奇曼重拾早年兴趣,出版了《圣经与剑:从青铜时代到贝尔福宣言时期的英国和巴勒斯坦》,这是一本从古代一直讲到1918年的历史著作。从那以后,塔奇曼找到了自己的风格,面向大众写作历史。

题材广阔 非常好读

塔奇曼认为自己是个讲故事的人,只不过她讲的确有其事,并非虚构。她主张把历史看作具有可读性的故事,对她来说,关键的是人们的感受和言行;相比这些,像社会流动性、合法性、投资比率和工作观念之类的问题是次要的。她反复强调事件、人物以及地域的独特性。

同时,塔奇曼也非常看重历史的真实性。历史作家写过去的事,但他们不是过去的人,因此他们只能无限接近历史真相,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保证用证据说话”。《八月炮火》出版后,有一个读者告诉塔奇曼,他尤其喜欢《八月炮火》中那段写到英军在法国登陆的下午,一声夏日惊雷在半空炸响,接着是血色残阳。这位读者以为这是塔奇曼艺术加工出了一种末世景象,但事实上那是真的。这个细节来自一个英国军官的回忆,这位军官参加了登陆,听到了雷声,看到了血色的日落,因此塔奇曼把这段描述写进了书中,“我从不捏造任何东西,包括天气。”塔奇曼如是说。

塔奇曼笔下的历史究竟是怎样的?也许费正清的评价能带给我们一些启示,他说塔奇曼的“历史是自立的,根本用不着任何理论支持。它就是让读者着迷了,它让他们得以如此接近过去的历史,这接近的程度是前所未有的。”

有一个事例也可以说明塔奇曼的历史写作风格,她曾经在《历史的技艺》中谈及历史写作在于发现“新东西”。这里的“新东西”并不是为了有意颠覆前人所见而存在的。新东西,可以是一个未被重视的人,一件被忽略的事件,或者如她自己所说,是“计以盎司的历史”。美国历史学家托尼·朱特的博士论文主题是法国社会主义史,导师要他了解19世纪某年法国普通商品的物价,对塔奇曼来说,这一点都不值得惊讶,掰开揉碎是每个研究历史的人的基本功,而她,一个一辈子都是“业余历史爱好者”,比科班历史学家更强的地方,是她能够将“盎司”揉入到“史识”之中。(谭宇宏)

《远方之镜》 一连串黑暗中曙光隐现

14世纪的欧洲包含了两个相互冲突的图景:这是一个属于、大教堂和骑士制度等的荣耀时代,也是一个堕入混乱与精神痛苦的世界。塔奇曼在《远方之镜:动荡不安的14世纪》中将她的探察领域聚焦在西方文明最为黑暗、最为没落的岁月,它的意图是寻找那个最落寞年代的根本原因。塔奇曼从这一时期选择了贵族——昂盖朗·德·库西作为叙事载体,借此人的人生远望中世纪的百年战争、黑死病、奢靡盛宴、雇佣兵制度、残酷税收、农民暴动和教会分裂……最终,承载着那一时代的废墟被留在这里,静观着仿如宿命的人类历史。

西方语境里的14世纪,大致相当于元末明初,在中国历史上看来尚是一段封建王朝蒸蒸日上的时期,对于欧洲来说,却是一段暗无天日的黑暗时光。作者对这个时代有着自己的定性:“在中世纪的下坡路上,人类失去了自己建设一个美好社会之能力的自信。”

14世纪的四次大的瘟疫暴发是吸引作者关注14世纪的一个重要诱因。但作者陈述她借助瘟疫的视角去透视14世纪的时候,必然会将她的视线移开去关注那个时代连绵不绝的“人祸”。如果说瘟疫是一种人类的自然灾变的话,那么战争,则是人性的灾变,而教廷分裂则是信仰的灾变。就是这样的一连串的黑暗风景之下,作者点出了新时代的曙光已经隐现天际,那就是活字印刷开始出现,人类的知识与思想传播有了更为广阔的途径;更为重要的是,“曾经……寻找发泄口的欧洲能量现在将于航海、发现和对新世界的殖民中去寻找其出口。”

《第一声礼炮》欧洲视角下的美国革命

1776年11月16日,荷属圣尤斯特歇斯岛一个不起眼的要塞上传来了隆隆炮声,这是对美国战船“安德鲁·多利亚”号进入外国港口时循惯例发出礼炮的回应。礼炮声尽管微弱,却首次宣告了那个世纪最为重大的事件——一个注定要改变历史进程的新国家的诞生。

塔奇曼在这部作品中从一个全新的视角书写了美国革命,你会发现,女作家剑走偏锋,有意抛开美国独立战争的立足于本土的前因后果,而将她的视线拉扯到在一般正史中从未提及的美国独立战争的外部支持因素,作者着重研究和描写了当时的英国将领,法、荷两国跟英国的旧怨以及对美国的帮助。这就是女作家在书中特别提及的“另一种视角”的意蕴所在,简而言之就是欧洲视角下的美国革命。

作者采用了这样一种外在的视角,其用意何在?又找到了什么?我想,女作家的意图明显的是,将美国独立战争放在全球化的语境里寻找到它的前世今生,这实际上体现出塔奇曼一贯的叙述策略,在她的历史作品里,作者从来没有将她的历史目光聚集于世界的一隅,而始终关注的是在全球化大背景下的历史走向问题。

《愚政进行曲》或是塔奇曼最大胆作品

这也许是塔奇曼最大胆的一部作品,在第一章里,开篇就说到了,政府的失当行为有四种,且通常不会单独出现。一、暴政或压迫。二、过度的野心。三、无能或颓废。四、愚蠢或堕落。本书关注的是第四点,它具体表现为奉行一种与所涉及的国家或政体的自身利益相左的政策。自身利益一般应有利于维护统治主体的利益或优势,而愚蠢的政策往往适得其反。

塔奇曼一口气举了许多例子发问:尽管特洛伊的统治者有种种理由怀疑那令人生疑的木马是希腊人的诡计,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将它拉到城里去呢?为什么乔治三世的历届内阁,都宁可对美洲殖民地坚持威胁的态度,而不采取任何安抚手段,尽管众多顾问一再劝诫这样做有百害而无一利?为什么查理十二世和拿破仑,以及后来的希特勒,不考虑先驱们所遭受的灭顶之灾,仍然一意孤行地入侵俄国呢?……

在众多例子里,塔奇曼最后选取了四个历史时期来说明这个问题,分别是:特洛伊战争、文艺复兴时期教皇导致的教廷分裂、英国乔治三世在美洲殖民地不切实际的政策,以及美国在越南的自欺欺人。

在《愚政进行曲:从木马屠城到越南战争》一书中,塔奇曼将对愚政的解析,深入西方文化之源,从“人类冲突的故事的原型”也就是特洛伊木马传统中,捕捉到了愚政的源远流长的历史。实际上,塔奇曼的历史著作,有着内在的脉线,本书中分析的四个“愚政个案”,其实是塔奇曼历史著作里一直孜孜以求加以思考的核心主题。如书中涉及的第二个愚政,即“文艺复兴时期的教皇”,可以说是她的《远方之镜:动荡不安的14世纪》的后延思考,而第三个愚政“英国失去美洲殖民地”,更像是《第一声礼炮:另一种视角下的美国革命》的前传。从中可以看出,塔奇曼的历史作品暗脉相通,气韵相连,前后照应,相辅相成,构成了一部立体的西方重大历史的抒写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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