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精神病院：在这里，治疗不是把患者放倒，而是让他们更有尊严地站立起来

今天是世界精神卫生日，大家想象中的精神病医院是怎样的？

狭小昏暗、森严恐怖的隔间？

蓬头垢面、歇斯底里的病人？

狠辣阴森、不讲道理的医生？

五大三粗、嗓门奇大的护士？

这不得不使我联想到电影《疯人院》。不管是肯·克西的原作小说，还是杰克·尼克尔森主演的同名电影，精神病院里的人和故事都是十分可怕的，电影最终也以主角被强制摘除脑叶的凄惨下场落幕。

于是，没有文明的服务、没有出色的医疗、没有优质的护理几乎成为了精神病医院的“风貌”；又于是，在大众的思维里，精神病医院就应该是被铁栅栏围住的“神秘城堡”，这里更是“医改荒地”。

精神病院真像大家想的那样吗？今天来听我说说吧。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闵行院区环境静谧，古树成荫，甚至成为部分影视剧的热门预约拍摄地

“原来精神病院是这样的！”第一次走进精神病医院的人都会这样感慨。这里，空间宽敞明亮，院区是园林式的，阳光洒在病区里，一片净美。

精神病医院的门诊也分为专家门诊、普通门诊以及急诊。和其他医院挤得人头攒动的景象不同，这里的门诊大厅里，人流不多。有的人坐在椅子上候诊，有的人站立在滚动的大屏幕前看专家介绍，有的人在预检台详细询问……

很多来院的人都会奇怪：好像和别的医院没啥区别嘛，这里似乎还更加有序和安静！

从平静的门诊区域走出来，就会来到最“热闹”的急诊区。在那里，你可以看到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患者；看到低头沉思、表情怪异的患者；看到大声喊叫、乱发脾气的患者……也只有到这里，你才可能会体验到精神科医院的独特性。

其实，精神病医院分科非常精细。以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为例，医院分为精神和心理两大学科。精神科又分为普通精神科、老年科、儿童青少年科、心境障碍科、睡眠障碍科、物质依赖和成瘾科等。

不同病种分科诊疗，科科有特色，科科有专长。

例如，普通精神科主要诊治精神分裂症等重性精神障碍，老年科主要诊治包括阿尔兹海默病在内的认知症、老年抑郁焦虑等疾病，儿童青少年科主要诊治孤独症、精神发育迟滞、儿童焦虑障碍、儿童精神分裂症等疾病，心境障碍科主要诊治抑郁症、双相情感障碍等情绪障碍，睡眠障碍科诊疗各种类型的失眠、睡眠过渡、睡行症等疾病，物质依赖和成瘾科主要治疗包括可卡因、海洛因、大麻、烟草、酒精等精神活性物质的成瘾，心理科几乎为所有存在情绪问题、行为问题，甚至是普通人群服务。

精神病医院的病房分为封闭式和开放式两种。

每次一说到封闭式病房，人们就开始脑补很多“黑暗系”的场景，例如：灰暗的光线、充满怪声的空间、扭曲的面容、恐怖的电棍等。其实，即便是封闭式病房也和综合性医院的病房相差不大，同样的窗明几净，同样的管理有序，同样的温馨安宁。

走进封闭式病房，可以看到一条狭长走廊。走廊一头是病情严重的患者区域，另一头是活动室，病患们日常的进食、吃药、康复、会客都在这里。活动室靠门的墙角处有一个投币电话，墙壁上写满了号码，那是患者和家人联络的工具。

也许大家会觉得，患者们被“关”在病房里，是非常不人性的，甚至有些患者称自己是“笼中鸟”。但对精神科患者来讲，封闭式病房是需要的。封闭式病房往往会收住重性精神障碍患者，有的患者否认有病，强烈抗拒治疗；有的患者存在反复的自杀和自伤行为；有的患者出现了严重的暴力倾向……

所以封闭式病房的存在并不是为了“惩罚”患者，而是为保护他们免受伤害和伤害他人。同时，采取封闭式的管理也并不意味着“囚禁”，而是更好地保障他们的安全和治疗效果。

和封闭式病房相对的，就是开放式病房。这类病房主要收治轻型、自愿接受治疗的、主动入院的患者，例如轻度焦虑和抑郁者，神经性厌食和贪食者等。

这里的管理模式与综合医院的内外妇儿科没有差别，患者们可以自由出入病区。住院期间，患者们的生活还是蛮丰富的。病区会设定看电视、玩棋牌、手工制作、健身运动的时间，每逢佳节，康复治疗师们还会和大家一起进行娱乐活动。

精神科的护士是很温柔的

精神科的护士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暴力铁汉”，而是要负责患者照护的“贴心小卫士”。

精神科封闭病区患者多无家属陪护，护士不仅承担着病情观察、心理护理、喂饭喂药、康复锻炼、健康教育的责任，还承担着患者的吃喝拉撒等所有的生活护理。在精神科，护士就是护士，是以精神科医学知识为专长为病患服务的人员。他们绝不是五大三粗的，野蛮不讲理的，相反因为了解了更多的人性弱点，看到了更多的悲欢离合，他们会更加亲切地对待患者。

那一袭袭白衣，永远是最亮丽的风景线。

精神科的治疗真没有那么可怕

各位，千万不要认为精神病医院就是把患者们关起来、锁起来、绑起来，这种极端手段现在已经非常罕见了。

精神疾病的主要治疗方法有药物治疗、心理治疗、改良无抽搐治疗（MECT治疗），这可以说是精神科治疗的三大法宝。

如今，康复治疗也成为了重要的治疗手段，来帮助患者早日回归社会。正如一位老教授说的，精神科的治疗目标不是把患者放倒，而是让他们更好地、更有尊严地站立起来。这也是现代医学的人文本质，可以说，精神科比其他科更需要人文。

曾经有人讲：“没走进精神病院，没来过精神科病房的人，总觉得医院很有神秘感，但来过了，神秘感就没有了。”一点没错，这就是精神病医院的日常。

最后我想用梁晓声老师的话来结束今天的讲述：我以为，情感是每一个人的“不动产”。它应该随着社会的文明而“升值”。它是精神的“琥珀”。说到底，人类精神自我完善的终极目的，乃是为了使我们每一个人的情感更丰富，更细腻，更符合人性的自然。货币升值、情感贬值的年代，无论工业怎样的发达，商业怎样的繁荣，其实都是令人悲哀而沮丧的。

作者：乔颖（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副主任医师）
编辑：顾军
责任编辑：唐闻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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