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人茶话·毛边举隅】《新俄学生日记》
《新俄学生日记》毛边本
陈子善
《新俄学生日记》,俄国N.Ognyov著,林语堂(1895-1976)、张友松(1903-1995)合译,1929年6月上海春潮书局初版,毛边本,列为林语堂主编的“现代读者丛书”第三种。
对这部日记体长篇小说的作者,林语堂在同年5月26日所作的《序》中说得很清楚:“作者N.Ognyov虽然不是苏俄的文学泰斗,也是一位近代知名的作家。”《日记》作于1923年,通过伪托的学生利亚卓夫的日记,描写1923-1924学年三个学期的苏俄学校生活。“俄文本出版后大受作者本国及国外的欢迎”,有人甚至“觉得仿佛由苏俄得了可靠的新闻”。林语堂和张友松的中译本是根据英译本重译的。对《日记》的价值,林语堂在《序》中明确指出两点:
苏俄革命后新制度之影响于俄人日常生活及在俄人心理上所引起的反应自然无从捉摸,而要探讨苏俄平民灵魂中的秘要,更非赖文学家纤利的笔锋莫办。我想这就是这本书的趣味———使我们能窥见苏俄日常生活之一部(学校生活)。但是在另一方面讲,我感觉这部《日记》也有他自身的趣味。他描写一位稚气未脱喜欢捣乱而又未尝不可以有为的青年,也很值得一读。
据林语堂日记,他1929年4月15日“下午开始译《新俄学生日记》”,一直译到22日。5月12日又“上午改《学生日记》”。5月15日、16日再“译《日记》”。5月17日“早友松来,约译《日记》下半”,即第三学期的日记。5月21日至24日“译完《新俄学生日记》”,当指此书第一、第二学期日记部分。25日“见张友松,《日记》稿交春潮”。6月11日“下午改友松日记稿”,即张友松所译此书第三学期部分。6月28日“《新俄学生日记》 出版”(版权页印“6月25日初版”)。显然,虽然张友松参与,林语堂对这部小说的翻译自始至终都倾注了心血。
1920年代末起,上海成为新文学著译出版中心。除了北新、开明等已经有名的新文学出版机构,许多新的小出版社也应运而生,夏康农、张友松合办的春潮书局即为其中之一。以前鲁迅研究界一直说春潮得到鲁迅支持,这当然不错。鲁迅是《春潮》月刊主要撰稿人,还在春潮出版了译著《小彼得》(德国至尔·妙论著)。但春潮支持者中还有林语堂,也不能不提。林语堂不仅把女作家谢冰莹的成名作《女兵日记》 推荐给春潮出版单行本并为之作序,还亲自出马,为之主编“现代读者丛书”。这套为“现代读者”而译的文史丛书出版了四种,另三种为 《易 卜生评传及其情书》,丹麦G.Brandes著,林语堂译;《近代论坛》,英国G.L.狄更生著,梁遇春译;《曼侬》,法国A.F.卜赫佛著,石民、张友松译。可见林语堂主编这套丛书的认真和投入。
当时正是毛边本风行一时的年代,所以《日记》也是毛边本,而且是书口与书根两面毛边的不折不扣的正宗毛边本。“现代读者丛书”其他三种也都是毛边本。
意想不到的是,林语堂和春潮的合作出现了问题,“现代读者丛书”无以为继。《日记》出版两个月后,鲁迅和林语堂又在南云楼聚宴时“闹翻”。不久,出版了柔石《二月》、叶永蓁《小小十年》(均由鲁迅作序)等佳作的春潮书局停业。但鲁迅收藏了《新俄学生日记》,现在仍保存在北京鲁迅博物馆;而林语堂的《新俄学生日记》译序是他的集外文,为拙编《林语堂书话》所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