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改“声音”变小，说明问题正慢慢解决
贾伟平担任全国人大代表十年间，见证了新医改历程——
医改“声音”变小，说明问题正慢慢解决
报特派记者 钱蓓
“我是来自上海医疗领域的代表……我发言的题目是 《深化医疗卫生体制改革，人人享有基本医疗卫生服务》。”
“我是来自 《急诊室故事》 发生地——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第六人民医院的院长贾伟平……十年过去了，医改的重要任务基本得到了实现。”
两个开场白，前一个发生在2008年，贾伟平当选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之后首次参加“两会”；后一个发生在今年，贾伟平作为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参加的最后一次“两会”。
中国新医改启动于2009年。贾伟平担任全国人大代表的这十年，刚好与新医改的时间线重叠。总是持有积极论调的贾伟平，给当下的医改进度和成效打了80分。
站在基层检验“顶层”
2008年3月，贾伟平第一次参加全国“两会”，她准备了一份建议，《深化医疗卫生体制改革，人人享有基本医疗卫生服务》，并在上海代表团全团审议时作了发言。在建议中，贾伟平指出了她认为的核心问题：“如何坚持公立医院的公益性质，这是卫生体制改革中关键而复杂的麻烦事。”
2009年1月，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 《关于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意见》 和 《2009—2011年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实施方案》，新一轮医改方案正式出台。正式方案强调了政府的主导作用，“强化政府在基本医疗卫生制度中的责任，加强政府在制度、规划、筹资、服务、监管等方面的职责，维护公共医疗卫生的公益性。”
贾伟平对这个方案是认同的。“医改提出的四大体系建设，覆盖城乡居民的公共卫生服务体系、医疗服务体系、医疗保障体系、药品供应保障体系，现在看来都基本得到了实现。”站在基层检验“顶层”，贾伟平用人均预期寿命来说明问题，“2008年全国人口期望寿命为73岁，现在76.34岁。2008年上海的人口期望寿命是81岁，现在83.18岁”，“另外，城乡居民医保财政补助从2008年的每人每年80元提高到450元，翻了好几倍，医保经费更充足。医疗系统的服务能力加强了，上海2016年的医疗服务量达到2.5亿人次，比2010年增长了66%。”
这两年，医改不再是全国“两会”最热门的话题。贾伟平视之为医改推进顺利的旁证，“任何话题都有它的周期，问题最多的时候，大家关注得也最多。现在‘医改’声音变小，说明问题正在慢慢解决。”
把注意力放到更小更实的问题上
顶层的制度设计完成，代表委员们转而关注局部的细节的问题。贾伟平履职十年，年年带着议案和建议上会，但2008年以后她没有再提关于医改制度的全局式建议。她的注意力放到了更小更实的问题上，比如她的专长———糖尿病防治。
2012年的 《政府工作报告》 把肺癌等12类大病纳入保障和救助试点范围，12类大病包括1型糖尿病。贾伟平记得那年审议报告时，她发现报告把1型糖尿病的阿拉伯数字“1”写成了罗马数字“I”，为此还提了修改意见。那一年，她带去的建议是“将1型糖尿病患者和使用胰岛素的2型糖尿病患者的血糖试纸纳入医保支付范围”。这份建议得到了相关部门的常规回复，但并没有在卫生系统付诸实施。2013年她提交了 《关于“使用胰岛素治疗的1型糖尿病患者血糖监测试纸纳入医保范围”的再建议》。
翻阅今年上海团人大代表、在沪全国政协委员提交的涉医建议，绝大部分都在谈论临床一线具体的问题，比如葛均波委员的“建议鼓励慢性病药物使用大包装”，“将血脂的筛查教育和管理纳入公共服务包”；周梁委员的“关于医生职称制度改革的建议”；冯丹龙委员的“促进临床试验发展，加强中国医药创新基础”等等。
贾伟平两提糖尿病试纸建议之后，上海的医保部门找到她，和她一起探讨和测算了试纸纳入医保的成本，得出的结论是要“逐步推进”。
医患关系：生命有痛，可是有你真好
贾伟平最难忘的履职时刻是2015年3月5日。当天下午，习近平总书记到她所在的上海代表团参加审议。贾伟平作了发言，主题是医患关系。
“医疗是生命所系、重任所托的崇高行业，一旦走上了悬壶济世的征途，绝大部分医生是用使命责任和技术守护着生命，也承载着党和政府民生关怀的重任。但为什么群众还是不满意？”然后她讲述了 《急诊室故事》，在上海第六人民医院急诊室拍摄的一档电视纪实节目。
“99%医生护士是优秀的，99%病人和家庭是好的。可为什么都是好人却有那么多不和谐呢？ 主要原因还是缺乏信任和沟通。”贾伟平说电视节目是一面镜子，让医务人员照见自己的不足，也让普通观众了解医生的努力和医学的局限。这是一种增进沟通的方式。
她没有深究医患关系背后的医疗资源配置问题，也没有提改善医患关系的立法、财务或政策诉求。“一方面，这些问题我已经说得很多，另一方面，我那天想要探讨的不是钱和政策，而是人心。”贾伟平感受到现场与会者的动容，“最后我以 《急诊室故事》 中的两句话结束我的发言：生命有痛，可是有你真好；生命有痛，可是陪你真好。”
“社会评价医改成效，看的不是顶层方案，也不是后台的复杂设计，而是患者和医务人员的切身感受。构建和谐医患关系也是医改的题中之义，要问我怎么参与医改，怎么改善医患关系，那就是做个行动派，带头干活。”贾伟平说。
(本报北京3月11日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