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北京，培植中国的电影文化厚土
影片《不成问题的问题》有两大奖项进账，范伟凭该片赢得最佳男主角奖。图为电影剧照。
有影评人评价，库斯图里卡用《牛奶配送员的奇幻人生》抚慰战争伤痕。图为电影剧照。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
刚过去的周末，第七届北京国际电影节落幕。主竞赛单元“天坛奖”10个奖项各有归属，两部与战争有关的影片领受了最具分量的奖项。《卢卡》 的叙事线索是一对格鲁吉亚婆媳间的亲情与人生哲学，该片获得最佳影片奖与最佳女配角奖项。获得最佳导演奖与最佳摄影奖的 《他人之屋》 也根植于上世纪90年代的格鲁吉亚，自然光影交织而成的，是一个年轻家庭的记忆。中国影片 《不成问题的问题》 也有两大奖项进账，这部改编自老舍小说的影片为范伟赢得了最佳男主角，并让梅峰和黄石共享最佳编剧奖。
盘点“天坛奖”获奖名单的同时，电影节展映单元的诸多佳片也在影迷间口口相传。只要在“北京展映”的各大影厅里驻足聆听，或是在论坛话题、微信转票群里多看上几眼，是枝裕和、安东尼奥尼、大卫·林奇、库斯图里卡……这些名字的极高出镜率为影展的影响力背书。
“兼具权威性评奖与大众参与度”，这是北京国际电影节许下的承诺。落幕时分，不少中国电影人发此喟叹:北京的春天，写着中国电影的美好畅想———我们筑巢引凤，提升评奖专业性的同时力推本土新人新作，努力缝合中国电影与世界一流的差距;展映单元更多更好地为影迷提供观影服务，“来中国看世界上最好的电影”成为可能。
讲述战争与人性，反战电影成“天坛奖”最大赢家
至少连续两年，“天坛奖”格外垂青了战争相关的题材。去年，丹麦影片 《地雷区》 拿走最佳男主角的同时，俄罗斯的 《我是一名教师》、波兰电影 《克莱兹梅尔》 等入围影片都是战争苦难、人性残酷的一面镜子。如果每个电影奖项都有其偏好，“天坛奖”对于反战佳片可谓情有独钟。
以两部发生在格鲁吉亚的故事为例，《卢卡》 和 《他人之屋》 的浅表叙事都是家庭化的，但骨子里不约而同是对战争的有声控诉。
《卢卡》 的切入点是一对关系糟糕的婆媳，因为孩子卢卡之死，她二人单独相处了7天。影片一开始，母亲得到了卢卡的死讯，她匆匆赶到婆婆家，那里是卢卡生活的地方。因为负责护送卢卡遗体回家的人们因战争原因东躲西藏，卢卡的母亲与奶奶不得已开始了煎熬的相处。
前三天，两人鲜少交流，只在屋前静静坐着，等待孩子的遗体。周遭除了不曾间断的隆隆炮火声，再无其他声音，整个村子因战乱而异常死寂。又过了三天，两名聋哑人打破宁静，他们是战争的受害者，却也是暴力的施予者，他们把这对婆媳的生活推向了绝望深渊。第七天，军队收走了家中的一切细软，甚至没有留下一只电灯泡。两个女人就悲哀地坐在大门口，眺望无尽远方，等待那个再也不可能回到身边的孩子的遗体。影片的落幅在于山谷的寂静，恰与战争的乱形成巨大反差，那一刻，无论婆媳间有多么不可谅解的恨，她们也只剩彼此。
《他人之屋》 也将镜头对准格鲁吉亚。上世纪90年代之初，一场血腥战争后，曾经是睦邻的格鲁吉亚人和阿布哈兹人成为死敌。战败使得成千上万格鲁吉亚人被迫逃离家园，也使得阿布哈兹人在边境的炮火下流离失所。片中，一个年轻的阿布哈兹家庭因避战而搬进偏远村庄的废弃房屋。周围只有山、橘子园和一个邻居，安宁的环境固然意味着新生活的开端，但陌生得毫无归属感的“他人之屋”，却时刻提醒着每个人无法抹去的战争之痛。
凭《他人之屋》 获得最佳导演奖的苏丹·格鲁吉泽有条创作心得，她说:“这部影片是关于我的祖国的历史，也是我们的亲人亲历过的事情。在战争后重建生活是那么的难。如果能以此告之世界以真相，能以此警诫世人永远抵制战争，那便是我拍摄电影最大的收获。”这番话，用于描述“天坛奖”的使命感，可能同样适用。
展映单元连年增长的既是票房，更是深植的电影文化厚土
“天坛奖”之外，展映单元毫不逊色。今年的北京国际电影节有个感性的宣传语，“春天来北京，看世界最好看的电影”。以此之名，电影节拥抱了许多世界优秀的电影，太多中国影迷感受到了幸福。
有影评人写下这段笔记:“常常是刚感受完酣畅淋漓的 《速度与激情》，又要在 《推销员》 的生活里直面道德的困境;这边‘特别放映’单元阿米尔·汗亲自带着4个女儿高喊 《摔跤吧! 爸爸》，那边‘华语力量’单元则用 《内心引力》 把观众拉入现实的挣扎;一方面是库斯图里卡用 《牛奶配送员的奇幻人生》 救赎战争伤痕，另一方面是是枝裕和用他的8部电影反思‘日常’的意义……在人生飞扬与安稳之间，北京电影节为影迷镌刻下了一道独特的光影印记。”
若论中国与欧洲三大影展的时间差，今年的北京影展交出上佳的成绩单。不久前在柏林电影节脱颖而出的 《灵与肉》 《希望的另一面》 都如约来到北京。若以单个电影院为例，中国电影资料馆在开票半小时内即冲破了200万元票房。无论是经典影片 《人生密密缝》 《乱世佳人》 《穆赫兰道》《豹》，还是新片 《不成问题的问题》《喜欢你》 《家族之苦2》 等均在第一时间被抢购一空。《生门》 《佛罗伦萨与乌菲兹美术馆》 等纪录片也颇受追捧。
翻看展映的片单，“缤纷喜剧”里，影迷看得到法国大师雅克·塔蒂“高级的喜剧”范本，也能从梁赞诺夫的合家欢电影里找到一个时代的影像记忆。不得不提的还有北京关注的3位杰出影人，张艾嘉、大卫·林奇以及意大利电影大师安东尼奥尼……
当中国电影正努力缩短与世界一流电影之间的差距时，与其为北京国际电影节展映单元连年增长的票房而欢欣，不如为它培植了属于中国的电影文化厚土，而热烈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