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给演员上亿片酬,不愿为盲童花个零头?无障碍电影不能只靠这些伟大的志愿者
他们是一群特殊的孩子。
每一年,只有两天,他们才能看上一场电影。
一天是六一儿童节。
一天是今天,10月15日——国际盲人节,也是上海市第六届无障碍电影日。
是的。他们是盲童。
今天下午,上海市盲童学校200多名孩子走进新衡山电影院,观看了一部无障碍版《阿凡提之奇缘历险》。
这是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和上海广播电视台无障碍电影公益解说团队、上海光影之声无障碍影视文化发展中心等单位的志愿者为他们特别定制的。
伴随着东方购物主持人陈蔚的甜美声音和电影导演刘炜的现场讲解,孩子们在90分钟内一次次爆发出欢声笑语。
盲童们排着队进入衡山电影院
看电影,是普通人最平常的娱乐活动,但对盲童们,却像过节出游一样兴奋。
适合他们的无障碍版动画片,几乎屈指可数。
“服务于视障人士的无障碍电影,就是对影片中没有对白的画面加以精准的口语描述,从而帮助视障人群没有障碍地欣赏和理解影片。”2009年,当上海广播电视台的主持人曲大鹏看到上影集团古稀之年的退休职工蒋鸿源,凭着右眼仅0.02的视力,一边贴着屏幕观看,一边为无障碍电影撰写解说台本时,他被深深打动了。
此后,除了日常的播音工作,曲大鹏几乎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无偿投入到无障碍电影事业中。
起初,由于人力、财力不足,活动处处掣肘。直到六年前,由市残联买单票房,东方广播中心正式加入,才逐渐有了规模。
如今,曲大鹏发起的“上海广播电视台无障碍电影公益解说团队”已有了300多人的规模,成员几乎都是上海电视台或各区电视台的播音员、主持人。
无障碍电影解说团队微信群
目前,这一无障碍电影公益项目已经辐射至上海全部16个区的17家影院,以每年12部影片、每月各区播放一场的频率,全年向视障人群提供至少204场现场电影解说。
这还不包括通过各社区活动中心特制机顶盒播放的50场电影解说录制节目。
电视台名嘴为盲人解说电影
没有报酬,只有巨大的工作量,是什么支撑着这300多位志愿者年复一年的热情?
曲大鹏讲了个他印象最深刻的故事:
2016年某次电影放映结束后,曲大鹏看到后排两位盲人大姐潸然泪下,他赶紧跑去一探究竟。
原来,她们俩多年前曾是同一家医院同一间病房的病友,先后接受了视网膜手术,却都以失败告终。
多年后,她们因为曲大鹏组织的活动在影院相逢,又恰好座位相邻,凭着盲人敏锐的听觉认出了彼此。
谈及失明后的艰难和重逢的喜悦,两人百感交集。
曲大鹏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是如果能让这些视障朋友在电影院相遇或重逢,给他们提供一个安全可心的平台,这不就是这个活动最大的意义吗?”
曲大鹏引用了他的朋友、电台主持人徐蕾的一句朋友圈作为总结:“真正的无障碍通道,在所有健全人的心里和行动中。”
但曲大鹏们也有自己的困扰。
像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这样主动寻求合作的电影制作方,在业内只是少数。
由于难以得到影视公司的授权,曲大鹏的志愿者团队只能为盲人们制作像《简爱》这样进入公版的老电影。
后来情况略有好转,愿意授权的多了,但肯拿出资金制作一版无障碍版本的公司,依旧寥寥无几。
“无障碍版本的制作成本并不高,绝大部分是台词创作者和配音演员的人力成本,与影视剧的片酬和制作花费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因为无法产生经济效益,因此企业都不愿意做。”
曲大鹏数次提到了Netflix这家美国最大的在线影片租赁商,“他们的所有影片全部都带有无障碍解说,并且分为不同语种。”
曲大鹏最大的期待,就是有朝一日在国内也能形成这样的文化氛围和条件,甚至也能出现专业的制作公司,为视障人士提供视频解说服务。
“如果有一天,盲人能够买票走进电影院,只要戴上有同步无障碍解说的耳机,便可享受与普通人无二的观影权利,又甚至,所有的电影电视剧出版物都配上解说声道,这才是对这个人群最大的关怀和尊重。”
作者:郭超豪
编辑:郭超豪
责任编辑:邵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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